开机仪式后,《倾城之恋》的拍摄正式拉开帷幕。
按照许安华的安排,最先拍摄的是铺垫白流苏处境和性格的戏份,主要集中在白家老宅。
钟处红换上了素雅的民国旗袍,梳着温婉的发髻,脸上带着几分憔悴和隐忍。
她需要演绎白流苏离婚后回到娘家,遭受兄嫂冷眼、母亲无奈、在家族中地位尴尬的种种情境。
拍摄正式开始。镜头对准了她。
然而,问题很快出现。
钟处红本身性格野性外向,明媚张扬,如同一团火。
而白流苏却是旧式家族里浸染出的女子,外表柔软怯懦,内心却藏着不甘与算计,是一株需要依附他人生存的、带着尖刺的藤蔓。
一开始的几场戏,钟处红努力想演出白流苏的柔,却总是不自觉地带出她本身的“倔”和“辣”。
眼神里的不安分太过明显,缺少了那种被时代和家庭压抑下的拘谨和隐忍。
导演许安华看着监视器,微微蹙眉,但还是比较宽容。
她对着对讲机温和地说:“阿红,稍微收一点,流苏这个时候更多的是无奈和害怕,不是不服气。好,我们再来一条。”
又拍了几条,效果有所改善,但离许安华心目中的白流苏仍有距离。
许安华觉得作为新人,钟处红的悟性和表现力已经不错,可以稍微放宽标准,追求整体氛围感,便打算通过。
然而,坐在监视器旁一直沉默观看的沈易却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等等。”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看向这位既是老板又是男主角的“太上导演”。
沈易的目光从监视器移开,看向场中有些忐忑的钟处红,语气平静却极为严格:
“不行,感觉完全不对。白流苏的魂没抓到。
她不是单纯的柔弱,她是用柔弱当武器,包裹着她那点不甘心和算计。
阿红,你演得太‘硬’了,把她内心的挣扎和表面的顺从再细化,层次要出来。”
他直接对执行导演道:“这条不行,重来。”
钟处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无措地看向许安华。
许安华对沈易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低声道:
“沈生,阿红她第一次演这种内心戏这么复杂的角色,是不是……”
沈易抬手打断她,目光依旧锁定钟处红,语气加重了几分:
“正因为寄予厚望,才必须严格。
我知道这有难度,但我相信阿红能做到。我要的不是‘过得去’,是‘惊艳’。
《倾城之恋》是部文艺片,冲的就是奖项和口碑,演员的表演是核心中的核心。
阿红,收起你那些外放的东西,钻到白流苏的壳子里去,我要看到她的破碎感,她的无可奈何和她那点可怜又可悲的心机。再来!”
他的话如同重锤,砸在钟处红心上。
她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点头:“我知道了,沈生。”
再次开拍……
“Cut!情绪不对!重来!”
“Cut!眼神!我要的是闪烁和躲闪,不是直视!”
“Cut!走路的姿态!大家闺秀不是模特步!肩膀沉下去!”
沈易的要求近乎苛刻,一次次叫停,一次次要求重来。
钟处红被NG到崩溃,眼眶都红了,好几次差点在现场哭出来。
周围的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整个片场笼罩在低气压中。
许安华看着心疼,想再劝,却被沈易一个眼神制止。
不知道第多少遍,钟处红站在镜头前,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委屈、疲惫、自我怀疑交织在一起。
她忽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就像白流苏面对命运时的无力。
她不再刻意去“演”柔弱,而是真正流露出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茫然和脆弱,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后的疲惫和一丝认命般的哀戚。
“开始!”
这一次,她没有大的动作,只是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帕,肩膀微微内收,走路的步子又轻又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她抬起眼,看向对手演员,眼神里带着怯懦,却又在最深处藏着一丝极不易察觉的衡量和试探。
“Cut!”
沈易盯着监视器,足足看了十几秒,终于缓缓吐出一个字:“过。”
全场顿时响起一片松气声。
钟处红几乎虚脱,助理赶紧上前扶住她。
沈易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通红的眼圈和疲惫的神情,语气缓和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赞许:
“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记住它,阿红。你做得很好。”
然而,没等钟处红缓过劲来,沈易又抛出了一个更“变态”的要求:
“从今天起,直到你的主要戏份拍完,你就住进剧组给你准备的那间老宅里,里面的摆设都按戏里的时代来。
你的所有衣服,全部换成戏服。
每天吃饭、走路、看书、发呆,都给我过那个时代女人的生活。
不准看电视,不准听收音机,不准见任何戏外的人,把你那些时髦杂志都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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