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初成的刹那,整个星陨秘境都为之震动。
并非实质的震动,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共鸣。以柳凝为中心,方圆百里的星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一圈圈银色的波纹。核心区原本开始回落的星力潮汐,竟在这波纹影响下,再次掀起小规模的高峰。
赵长老在核心区外围霍然起身,眼中闪过震惊之色。
“这动静……寻常金丹修士突破绝无此等异象!”她望向星力波动的源头,“星辰金丹,果真不同凡响。”
与此同时,秘境另外两处,周衍长老和陈风也都感应到了这股波动。
周衍长老放下手中的阵盘,抚须感叹:“天地共鸣,法则相和。此女未来不可限量啊。”
陈风则是一脸羡慕:“柳师姐这就结丹了?我在筑基后期卡了整整八年啊……人比人,气死人。”
核心区边缘,柳凝缓缓收功。
她内视丹田,那枚银紫色的星辰金丹正缓缓旋转,表面北斗七星纹路流转生辉。每旋转一周,便有精纯的星辰灵力从中溢出,沿着经脉流转全身,滋润着每一寸血肉筋骨。
与普通金丹修士不同,她的金丹并非纯粹的固态,而是介于虚实之间——核心处凝实如晶体,外层却笼罩着一层星云般的虚影。那是七种星辰法则交融形成的道韵外显,是《北斗引星诀》修炼到极致的标志。
“这就是金丹期的力量么……”柳凝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如果说筑基期是灵力初步液化,那么金丹期就是灵力彻底固化,质与量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重要的是,结丹之后,她对天地灵气的感应范围扩大了十倍不止,尤其是对星辰之力,几乎能清晰“看见”虚空中流淌的星力脉络。
“试试神通。”柳凝心念一动,一指点出。
指尖处,一缕银紫色星光迸发,在空中化作七颗星辰虚影,按北斗方位排列。每一颗星辰都散发出不同的法则波动——天枢的稳固、天璇的灵动、天玑的变化、天权的中正、玉衡的清明、开阳的生机、摇光的磅礴。
七颗星辰虚影在空中盘旋一周后,汇聚成一道光束,轰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
无声无息,巨石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随后化作齑粉。
不是被力量震碎,而是从内部结构被“动摇”瓦解——这正是摇光星力“破除”法则的体现!
“七式合一,星辰指。”柳凝满意地点点头,“威能比筑基期强了十倍不止,而且蕴含七种法则变化,玄妙非常。”
她正要继续测试金丹期的其他能力,忽然眉头一挑。
摇光星钥正发出阵阵嗡鸣,深紫色的光芒忽明忽暗,与丹田内的星辰金丹产生强烈的共鸣。
“怎么回事?”柳凝握住星钥,神识探入其中。
下一刻,她眼前一花,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片陌生的星空。
这片星空比秘境模拟的更真实、更浩瀚。无数星辰在虚空中运转,有的炽烈如火,有的清冷如冰,有的生机勃勃,有的死寂荒凉。而在星空深处,七颗格外明亮的星辰排列成勺状——正是北斗七星。
但与平时看到的北斗七星不同,此刻她“眼中”的北斗七星,每颗星都延伸出无数细密的金色丝线,与周天星辰相连。这些丝线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星空的巨网,每一根丝线都代表着一条星辰法则的脉络。
“这是……星辰法则网络?”柳凝震撼不已。
她尝试将意识集中在摇光星上。顿时,属于摇光星的那部分法则网络在她眼前放大,无数金色丝线纵横交错,每一条都蕴含着“动摇”“破除”“在稳固中寻找变化”的法则真意。
顺着这些丝线,她的意识不断延伸,仿佛沿着法则的脉络,追溯摇光星力的本源。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抵达网络的“尽头”——那里,并非某颗具体的星辰,而是一片混沌虚无之地。虚无中,有一点永恒不灭的星光,那是摇光星力的真正源头,是法则的起点。
就在柳凝的意识即将触及那点星光时,一股无形的屏障将她挡了回来。
同时,一个苍茫古老的声音在她意识中响起:
“星路未开,道途尚远。金丹初成,仅窥门径。待七星连珠,归墟径启,方有资格踏足星源。”
话音落下,柳凝的意识被强行拉回现实。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盘坐在秘境中,手中摇光星钥的光芒已恢复正常。
“刚才那是……星钥传承中的信息?”柳凝心念急转,“星源?法则的源头?七星连珠才能开启的归墟之径,难道通往那里?”
这些疑问暂时无解。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摇光星钥中蕴含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更深。金丹初成,不过是勉强达到了接触这些秘密的门槛。
“柳凝!”
赵长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多时,三道身影先后落在她身旁。
赵长老、周衍长老、陈风都赶来了。三人看到柳凝身上还未完全收敛的金丹气息,神色各异。
“恭喜柳师侄金丹大成!”周衍长老率先笑道,“方才秘境震动,星力共鸣,我等都感应到了。如此结丹异象,老夫修行三百余年,也是头一次见。”
陈风也拱手道贺:“恭喜柳师姐!以后就是金丹真人了!”
赵长老则是仔细打量着柳凝,眼中既有欣慰也有凝重:“你这金丹……似乎与众不同。灵力波动中蕴含七种截然不同的法则韵味,可是将《北斗引星诀》七式全部修成了?”
“是。”柳凝恭敬回答,“弟子侥幸,在核心区星力潮汐中感悟七星星力,将其融会贯通,这才结成了这枚星辰金丹。”
“星辰金丹……”赵长老喃喃重复,随即正色道,“此事不可外传。修仙界中,特殊金丹往往意味着特殊机缘,也意味着特殊危险。你结丹的动静不小,离开秘境后,宗门内必然会有人察觉。届时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得秘境之助,以寻常方式结丹即可。”
“弟子明白。”柳凝点头。
修仙界弱肉强食,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星辰金丹的潜力远超普通金丹,若传出去,难保不会引来觊觎。
“还剩不到十天秘境就要关闭。”赵长老看了看周围,“你这几天好好稳固境界,适应金丹期的力量。结丹后第一次力量暴涨,若掌控不好,容易伤及自身。”
“是。”
接下来的几天,柳凝留在核心区边缘,专心稳固境界。
金丹期的修炼与筑基期截然不同。筑基期主要是积累灵力,而金丹期则更注重“悟道”——通过对法则的感悟,让金丹不断成长、蜕变。
她丹田中的星辰金丹每时每刻都在自主旋转,吸收着秘境中的星力。与筑基期需要主动修炼不同,金丹期修士即便不主动运功,金丹也会自动吸收天地灵气,只是速度较慢罢了。
“按照这个速度,即便不刻意修炼,最多三年,我就能突破到金丹中期。”柳凝估算着,“若是在星力浓郁之地修炼,这个时间还能缩短。”
这就是特殊金丹的优势之一——成长速度远超寻常。
除了修为提升,金丹期还带来许多其他变化。
神识范围扩大了五倍,如今她能清晰感知方圆十里内的一草一木。若是集中探查某个方向,甚至能延伸到三十里外。
肉身在金丹灵力滋养下,强度也提升了数倍。如今她单凭肉身力量,就能硬撼筑基修士的法术。
更重要的是寿元——筑基期修士寿二百,金丹期则翻倍,达到四百年。四百年光阴,足以见证王朝更迭、沧海桑田。
“四百年……”柳凝想起苻玄泽,“对化神修士来说,四百年可能只是一次闭关的时间吧。”
她摇摇头,甩开杂念。距离那个层次还太远,现在要做的是一步一个脚印。
第七天,秘境即将关闭前的最后一次汇合。
四人聚集在最初进入的地方。与三个月前相比,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收获。
赵长老虽未突破金丹后期,但瓶颈已松动,离突破只差临门一脚。周衍长老破解了十一处上古阵纹,阵法造诣大进。陈风炼制了大量星辰丹药,不仅自己服用,还留了不少准备回宗门兑换贡献点。
当然,收获最大的还是柳凝——从筑基中期一跃成为金丹初期,完成了许多修士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门槛。
“时间到了。”赵长老取出那枚古朴令牌。
令牌发出银光,在虚空中再次打开那道银色光门。
“走。”
四人依次踏入光门。穿过光门的刹那,柳凝感觉周围环境骤变——浓郁的星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玄心宗后山那相对稀薄的天地灵气。
落差之大,让她微微不适。
“刚出秘境都会有这种感觉。”周衍长老笑道,“适应几天就好了。”
光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最终消失不见,重新化为那块普通的巨石。
“回去吧。”赵长老当先飞起,“掌门和诸位长老应该已经感应到秘境内的动静,此刻恐怕都在等着呢。”
果然,四人刚飞出禁地范围,就见数道流光从主峰方向飞来。
为首的正是玄心宗掌门清虚真人,他身后跟着戒律堂首座、丹霞峰主、阵法院主等数位金丹长老。
“恭喜赵师妹修为精进!”清虚真人先是向赵长老道贺,随即目光落在柳凝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就是柳凝师侄?三月不见,竟已结丹成功,可喜可贺!”
其他长老也都看向柳凝,神色各异。
戒律堂首座是位面容严肃的中年修士,他仔细感应柳凝的气息,点头道:“灵力凝实,根基稳固,确实是金丹初期的修为。能在秘境中结丹,机缘不小。”
丹霞峰主是位风韵犹存的女修,她笑道:“柳师侄今年还不到三十吧?三十岁以下的金丹修士,我玄心宗已有百年未出了。掌门师兄,这可是宗门之幸啊。”
“正是。”清虚真人抚须微笑,“柳师侄既已结丹,按照门规,当晋升为宗门长老。不过你年纪尚轻,修为初成,可暂任‘客卿长老’,享受长老待遇,但不需承担固定职司,专心修炼即可。”
“谢掌门!”柳凝恭敬行礼。
客卿长老是最适合她现在的身份——有长老的资源和地位,又不用被杂务分心。
“另外。”清虚真人继续说,“你既已结丹,原先的洞府便不太合适了。宗门后山还有几处灵气浓郁的山峰空置,你可选一处作为新的洞府。”
“是。”
“好了,你们刚从秘境出来,先回去休息吧。三日后,宗门会为你举行金丹大典,正式宣告你晋升长老之位。”
众人散去后,柳凝回到自己原先的洞府。
虽然只离开了三个月(外界时间),但算上秘境的时间加速,她实际上修炼了半年。洞府内一切如旧,只是桌椅上落了薄薄一层灰。
她施了个清洁术,然后盘膝坐下,开始梳理此行所得。
最大的收获自然是结丹成功。但除此之外,还有对星辰法则的感悟、对上古阵纹的理解、以及在星钥中窥见的那一角“星源”奥秘。
“七星连珠,归墟径启……”柳凝喃喃自语,“还有一年半。”
时间不算宽裕。虽然她已结丹,但要闯传说中的归墟之径,金丹初期的修为恐怕还不够。
“接下来一年半,要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到金丹中期,再准备几件护身法宝,方有把握。”
她取出摇光星钥,放在掌心。
星钥依旧温润,但与结丹前相比,她与星钥的联系更加紧密了。如今她甚至能隐隐感觉到,星钥内部似乎有一个“空间”,只是以她现在的修为还无法打开。
“或许到金丹后期,或者元婴期,才能真正掌握这件上古遗宝的全部威能。”
正思索间,洞府外的禁制被触动了。
柳凝神识一扫,发现是陈风。
她打开禁制,陈风笑嘻嘻地走进来:“柳师姐——哦不,现在该叫柳长老了。恭喜恭喜!”
“陈师弟不必客气,还是叫师姐就好。”柳凝微笑道,“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送点东西。”陈风取出一个玉瓶,“这是我在秘境里炼制的‘星元丹’,对金丹修士稳固修为、淬炼灵力很有帮助。我自己留了两颗,这瓶送给师姐,算是结丹贺礼。”
柳凝接过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三颗龙眼大小、表面有星辰纹路的丹药。丹香扑鼻,灵气浓郁。
“这太贵重了。”柳凝推辞,“星元丹是四品丹药,炼制不易,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师姐就别客气了。”陈风摆手,“我能进秘境,还多亏了师姐你让出的那个名额。这点丹药算什么?再说了,师姐实力越强,以后我求师姐帮忙的时候,师姐不就更方便帮忙嘛!”
他说得直白,柳凝不由失笑:“那就多谢了。以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嘞!”陈风高兴道,“那我不打扰师姐稳固修为了,先走啦!”
送走陈风后,柳凝看着手中的星元丹,心中微暖。
修仙之路孤独,能有几个真心相交的朋友,是难得的幸事。
她服下一颗星元丹,开始闭关稳固修为。
丹药入腹,化作精纯的药力散入四肢百骸。星辰金丹加速旋转,将药力吸收炼化,表面的北斗纹路似乎更加清晰了一分。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第四日清晨,玄心宗钟声九响,金丹大典开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