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排气扇坏了三天,福尔马林的气味黏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
林墨掀开白布时,两个瘦小的躯体在不锈钢台上并排躺着,皮肤像褪色的旧纸,紧紧贴在骨骼上,肋骨的形状在胸前凸起,像串劣质的算盘珠。
“墨哥,初步检查……”苏语的声音卡壳了,她捏着记录板的指节泛白,“体表没有外伤,胃内容物为空,十二指肠有陈旧性溃疡。”
林墨戴上手套的手顿了顿。指尖刚触碰到左边女孩枯瘦的脚踝,一阵细碎的呜咽声就钻进耳朵,像春蚕啃食桑叶。
他抬眼,看见两个半透明的小女孩正蹲在解剖台边,梳着一样的羊角辫,其中高些的那个正用虚幻的小手,轻轻拍着矮个女孩的背。
“她们在发抖。”林墨低声说。
苏语茫然地看向空调:“没开冷气啊……”
“不是冷的。”
林墨拿起解剖刀,刀刃划过皮肤时几乎没有阻力,“通知李队,死者并非自然死亡。”
一、锁着的阳台
李建国在警戒线外第三次揉碎烟盒。老式居民楼502室的防盗门虚掩着,门把手上还挂着串廉价的塑料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刺耳的响声,像孩子的尖叫。
“户主是赵兰,31岁,无业,”李建国的笔记本上沾着油渍,“丈夫半年前车祸去世,留下这对双胞胎女儿,大的叫念念,小的叫想想,刚满六岁。邻居说快半个月没见孩子出门了。”
林墨站在客厅中央,目光扫过散落的空酒瓶和外卖盒。
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气味,与解剖室的福尔马林味不同,这是一种混合了绝望与懒惰的气息。
他的视线停在阳台门上——那把崭新的挂锁,锁芯上还泛着金属的光泽。
“墨哥,阳台有发现!”苏语的声音带着惊惶。
阳台被封死了,玻璃上贴着厚厚的报纸。
掀开报纸的瞬间,林墨看见角落里堆着两个破旧的布偶,身上落满灰尘。
地板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小孩子用指甲抠出来的。
这时,那个叫念念的鬼魂突然飘到他面前,小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她张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
“她们被锁在这里。”
林墨蹲下身,指尖拂过划痕,“多久了?”
念念的鬼魂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旁边的想想也跟着哭,两个虚幻的身影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冰块碎裂。
李建国踹开卧室门时,赵兰正蜷缩在床上睡觉,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看到警察,她突然尖叫起来:“别碰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们不饿……是她们自己不吃……”
“你最后一次给孩子吃东西是什么时候?”李建国的声音像淬了冰。
赵兰的眼神涣散,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上周……不,上上周……她们总吵着要爸爸,烦死人了……”
林墨走出卧室时,看见念念和想想正跟在赵兰身后,小手试图抓住她的衣角,却一次次穿了过去。
两个孩子的鬼魂越来越淡,像快要被风吹散的烟。
二、胃里的秘密
解剖室的灯光惨白,照在两个小小的身体上。
林墨拿起手术刀,划开念念的腹部。
苏语在一旁记录,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
“胃壁黏膜极度萎缩,”林墨的声音很稳,“肠道内没有任何食物残渣,只有少量胆汁。”
苏语突然“啊”了一声,指着显微镜:“墨哥,你看!”
显微镜下,念念的胃黏膜组织里,发现了少量蜡质残留。林墨皱眉:“取样化验,看看是什么成分。”
这时,念念的鬼魂飘到显微镜前,小手在镜头上虚虚一点。
林墨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昏暗的阳台上,念念拿着一支红色的蜡笔,小心翼翼地往嘴里塞,想想在一旁看着,小声说:“姐姐,不好吃……”
“她们饿到吃蜡笔了。”
林墨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语的眼圈红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
化验结果出来了,蜡质残留与市面上常见的儿童蜡笔成分一致。
林墨还发现,两个孩子的指甲缝里,都有木屑残留,像是长期抓挠某种木质物品留下的。
“李队,查一下赵兰丈夫去世后的保险赔偿,”林墨拿起电话,“还有,看看阳台门的锁是什么时候买的。”
李建国很快回了电话:“赵兰丈夫的保险赔了五十万,三个月前到账的。锁是半个月前在楼下五金店买的,老板说当时赵兰神色很慌张。”
林墨挂了电话,看向站在角落的两个鬼魂。
念念正抱着想想,小小的肩膀微微耸动。
他突然想起什么,拿起解剖刀,小心地切开想想的喉咙。
“墨哥,你干什么?”
苏语不解。
“看看她的气管里有没有东西。”
林墨的目光专注。
果然,在想想的气管深处,发现了一小块布料纤维。
化验显示,这是一种廉价的棉麻布料,与阳台上那两个布偶的材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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