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市局法医中心的解剖室还亮着灯。林墨刚结束一台持续了六个小时的解剖,苏语正帮他收拾器械,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墨哥,李队刚才发消息,说三小时后老地方吃羊汤。”苏语摘下手套,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这案子总算结了,凶手那手法,跟屠宰场似的。”
林墨没说话,只是盯着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发怔。他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天更重,苏语知道,他又“看见”什么了——刚才解剖时,死者的鬼魂一直蜷缩在墙角,重复着被分尸时的挣扎动作,透明的手指死死抠着墙壁,指甲缝里渗出血色的雾。
就在这时,李建国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背景音里能听到警笛的呼啸。
“铁三角紧急集合。”李建国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急促,“城东新区,滨河小区,302室,女的,死在出租屋里。报案人是邻居,说闻到血腥味,敲门没人应,从猫眼看进去……有点棘手。”
苏语迅速把勘查箱重新装满:“地址记好了,滨河小区B栋302。墨哥,车钥匙。”
林墨接过钥匙,指尖触到金属的凉意时,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解剖室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一滴一滴往下淌着透明的水珠。
“死者是医生。”林墨突然开口。
电话那头的李建国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报案人没说职业……等下,我刚拿到住户信息,叫周敏,市一院的内科医生。”
苏语加快了脚步:“墨哥,她在跟着我们?”
“嗯。”林墨拉开车门,“很年轻,不到三十岁,死的时候很害怕。”
滨河小区是个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三楼的楼梯口已经拉起了警戒带,几个片警守在门口,脸色都不太好看。李建国正站在302室门口抽烟,见他们来了,把烟蒂摁在脚下的烟灰缸里:“进去吧,现场没动过,法医优先。”
出租屋是典型的一居室,面积不大,装修简单。血腥味混合着福尔马林的气息扑面而来,苏语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客厅的茶几翻倒在地,玻璃杯碎片撒了一地,沙发上有明显的挣扎痕迹,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了米白色的布艺坐垫。
而死者周敏,就躺在卧室的地板上,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脖颈处的伤口和林墨在法医中心看到的一模一样,致命伤显然是这一刀,但手腕和脚踝处还有多处防御性伤口,深可见骨。
“墨哥,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苏语戴上头灯,开始拍摄现场照片,“室内有打斗痕迹,门窗完好,没有撬动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或者凶手是死者开门让进来的。”
林墨蹲下身,没有立刻检查尸体,而是环顾四周。周敏的鬼魂就站在卧室门口,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哭。她身上的白大褂沾着血迹,口袋里露出半截听诊器的管子。
“她在害怕什么?”林墨轻声问,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苏语。
苏语知道他在跟鬼魂对话,压低声音:“现场有什么异常吗?”
“她在看床头柜。”林墨的目光落在卧室的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相框,照片里是周敏和一个穿警服的男人的合影,两人笑得很开心。旁边还有一个打开的药盒,里面是空的。“苏语,查一下周敏的社会关系,特别是这个穿警服的男人。”
李建国刚好走进来:“已经让人查了,那是她前男友,市交警支队的,叫赵伟,半年前分的手,原因不明。”他指了指客厅墙角的一个医药箱,“周敏好像有失眠的毛病,邻居说她经常半夜起来吃药。”
林墨戴上乳胶手套,指尖轻轻碰了碰周敏的颈部伤口:“伤口边缘有多次切割痕迹,凶手很可能是第一次杀人,手法不熟练,但下手狠辣,带有强烈的情绪,比如愤怒或者恐惧。”他顿了顿,看向周敏的鬼魂,“她在说‘不是他’。”
“不是谁?赵伟?”李建国皱眉,“刚联系上赵伟,他说昨晚在单位值班,有监控作证,暂时排除嫌疑。”
苏语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卧室地板上的一处血迹:“墨哥,你看这个。”
那是几滴不连续的血迹,从尸体旁一直延伸到阳台,像是凶手受伤后留下的。林墨走过去,用紫外线灯照射,血迹立刻显出荧绿色的荧光:“是人血,不是死者的,应该是凶手的。苏语,取样送检,跟数据库比对。”
周敏的鬼魂这时慢慢转过身,脸上的血迹已经消失了,她指着医药箱,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做了个注射的动作。
“她有注射史?”苏语翻查医药箱,里面除了安眠药,还有几支空的胰岛素笔,“周敏有糖尿病?”
“病历显示没有。”李建国拿着刚传过来的资料,“但她最近三个月一直在给一个叫陈芳的病人注射胰岛素,陈芳是她的老患者,患糖尿病多年,半个月前因为低血糖昏迷送医,抢救无效去世了,当时家属闹过,说周敏用药过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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