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把最后一件换洗衣物塞进背包时,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李队”两个字让他挑了下眉,按下接听键时,背包带已经挎在了肩上。
“休假报告批了,”李建国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来,夹杂着办公室特有的嘈杂,“局里没急事就别惦记着回来了,你妈上周还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老太太那语气,听着就想儿子了。”
林墨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玻璃。初秋的风卷着桂花香涌进来,带着点潮湿的凉意。“知道了,票买的下午三点,大概傍晚能到。”他顿了顿,补充道,“苏语那边让她盯着物证室,上周那起连环盗窃案的纤维比对别出纰漏。”
“放心吧,小苏比你还较真。”李建国笑了两声,“到家给我回个信,替我问你爸妈好。”
挂了电话,林墨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手机壁纸是去年三人在市局门口的合影,他站在中间,左边是穿着警服、一脸严肃的李建国,右边是扎着高马尾、笑容灿烂的苏语。底下被苏语用马克笔p了行字:市局铁三角,破案全靠咱。
说是铁三角,其实更像家人。他是能让死者“开口”的法医,李建国是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苏语是心思缜密的助手,也是少数知道他秘密的人——那双能看见鬼魂、能与死者对话的眼睛。
收拾好东西锁门时,走廊尽头飘来个半透明的影子,是上周刚送走的老太太,死于独居老人意外坠楼。“小林法医,”老太太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担忧,“路上当心,好像……有点不干净的东西跟着你。”
林墨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谢谢您,”他轻声说,“我知道了。”
老太太的影子叹了口气,慢慢淡了下去。
高铁平稳地行驶在铁轨上,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林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却没真的睡着。阴阳眼带来的不止是与死者对话的能力,还有对“异常”的敏锐感知。从出门开始,那种若有若无的阴冷感就没消失过,像条黏腻的蛇,缠在脚踝上,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知道这不是冲自己来的。这种阴冷里带着强烈的怨气,指向性明确,更像是某种预兆。
傍晚六点半,出租车停在老旧的居民楼楼下。红砖墙壁爬满了爬山虎,三楼阳台上晾着的蓝白格子床单在风中摇晃,那是他家的阳台。林墨付了钱,刚拎着背包走到单元门口,就听见楼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张太太,您慢着点,刚拖的地滑。”
是母亲周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软语调。林墨心里一暖,抬头往上看,正看见母亲扶着个白发老太太从二楼缓步下来。周慧穿着米色针织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和记忆里那个永远干净妥帖、待人温和的母亲一模一样。
“妈。”林墨喊了一声。
周慧转过头,看见他时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下来接过他的背包:“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留饭。”她的手温暖干燥,触碰到他手臂时,林墨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不是躲开母亲的亲近,而是躲开那瞬间涌来的、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阴冷感。那感觉就像附在母亲身上,随着她的靠近而蔓延过来。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林墨笑了笑,目光掠过被周慧扶着的老太太。老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有些呆滞,看见林墨时,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被周慧半扶半搀着走了。
“那是二楼的张阿姨,”周慧注意到他的目光,随口解释道,“前阵子摔了一跤,腿脚不利索,我平时帮着照看一下。”
“嗯,”林墨点点头,跟着母亲上了楼,“爸呢?”
“你爸单位加班,估计得晚点回来。”周慧打开家门,把他的背包放在玄关,“先洗手,我给你爸留了排骨汤,热一热就能喝。”
家里的布置和他上次回来时没什么变化,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橘子,阳台上的绿植郁郁葱葱,一切都透着温馨和睦的气息。可林墨的目光扫过客厅角落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那里站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是个女性,正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门口的方向,也就是周慧刚才走过的位置。
林墨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走进卫生间洗手。冰凉的自来水扑在脸上,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那个影子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还有母亲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阴冷感……
“小墨,汤好了。”周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来了。”林墨擦干脸,走出卫生间时,客厅角落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晚饭时,周慧不停地给他夹菜,问他工作忙不忙,身体怎么样,絮絮叨叨的全是家常。林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却在盘算。他知道母亲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个秘密,他从高中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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