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时,苏语突然“啊”地低呼一声,手里的半只包子“啪”掉在醋碟里。醋汁溅在她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指尖颤抖地捏着一片半透明的东西——边缘带着粉色皮肉,弧度像枚被生生剥下来的贝壳。
“墨哥,你看这……”苏语的声音发紧,尾音都在抖。
林墨嚼着包子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眼,晨光透过早餐店油腻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刚好照在苏语指尖那片东西上。半透明角质层下隐约可见红血丝,边缘的皮肉带着新鲜的粉色——那不是猪皮或软骨,是人类指甲的游离缘。
邻桌的李建国刚灌下一口豆浆,闻言“噗”地喷了半杯,粗粝的嗓门瞬间压低:“什么玩意儿?”他凑过来,看清那片指甲的瞬间,常年握枪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操,叫老板。”
早餐店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系着油乎乎的围裙揉面,听见动静颠颠跑过来:“三位警官,咋了这是?包子不合口?”
林墨没说话,只是用镊子轻轻夹起那片指甲。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即使戴着一次性手套,动作也稳得像在解剖台上执刀。“这笼包子,馅是哪儿来的?”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老板脸色瞬间煞白,眼神躲闪:“就……就是市场买的肉,自己剁的啊!绝对新鲜!”
“哪个市场?几点进的肉?”李建国掏出警官证拍在桌上,国徽在晨光里闪着冷光。他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常年皱着的眉头让那张方脸自带威慑力,此刻更是像块压顶的乌云。
苏语已经打开了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指甲放进去,又用无菌棉签蘸了醋碟里的汤汁,连掉在碟子里的半只包子也一并收进物证箱。她动作麻利,眼神却忍不住往林墨那边瞟——她知道,墨哥的“本事”要来了。
果然,林墨的目光掠过蒸笼时顿了顿,瞳孔微缩。苏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瞧见蒸腾的白汽和摞得老高的笼屉,但她清楚,林墨此刻看见的远比这要多。
“他在害怕。”林墨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不是怕我们查,是怕……里面的东西。”
老板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警官,我真不知道啊!这肉是从老王家进的,他在城南批发市场开肉铺,我跟他进了三年货了!”
李建国掏出手机就要拨号,林墨却按住他的手腕:“等等。”他看向蒸笼上方缭绕的白汽,那里隐约凝着个模糊的人影,像团被水泡得发胀的棉絮,正哆哆嗦嗦地缩在笼屉顶上。
“你是谁?”林墨低声问,目光穿透虚空,直直对上那团人影。
苏语和李建国对视一眼,默契地没说话。这就是他们“铁三角”的特别之处——别人眼里的法医林墨冷静到近乎冷漠,只有他们知道,他能听见逝者的声音。
“手……我的手……”那团人影发出破碎的气音,像漏风的风箱,“好冷……在水里……”
林墨眉头微蹙:“你的手怎么了?谁害了你?”
人影晃了晃,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剁……剁成块了……他要卖掉……”话音未落,那团白影“呼”地散开,融入蒸笼的热气里,消失不见了。
早餐店的白汽似乎都冷了几分。
老板瘫坐在地上,脸色比死人还白:“剁……剁成块……他说的是老王?不可能啊!老王看着挺老实的……”
“老实人不会把人肉混进肉馅里。”李建国站起身,声音冷硬,“苏语,把老板带回局里问话,查他近一个月的进货记录。林墨,跟我去城南批发市场。”
警车载着警笛的尖啸冲出老城区,林墨靠在副驾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证物袋。那片指甲的游离缘有轻微撕裂伤,边缘不平整,像是被外力硬生生扯下来的,而非利器切割。受害者生前应该经历过剧烈挣扎。
“刚才那鬼魂说手在水里,”李建国握着方向盘,眼角的皱纹拧成川字,“分尸抛尸?还把部分尸块混进肉馅里卖,这他妈是反社会吧?”
“不一定是反社会。”林墨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他说‘要卖掉’,更像是在处理痕迹。把尸块混入肉馅,让大量陌生人吃掉,毁灭证据,比抛尸野外更彻底。”
城南批发市场凌晨四点就热闹起来,此刻刚过八点,腥臊的肉味混着烂菜叶的酸气在空气里弥漫。王记肉铺在市场最里头,卷帘门半拉着,里面空无一人。
李建国一脚踹开卷帘门,铁锈摩擦的刺耳声响里,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肉铺的水泥地上积着暗褐色的液体,墙角的绞肉机还在嗡嗡作响,进料口沾着几片碎肉和……一小撮黑色的头发。
林墨戴上手套,走到绞肉机前。机器的刀刃上还挂着红色的肉丝,他用镊子挑起一缕,放在鼻尖轻嗅——没有防腐剂的味道,新鲜得像是刚从**上剥离。
“墨哥,你看这个。”苏语的声音从肉铺的冰柜那边传来。她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此刻正蹲在打开的冰柜前,脸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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