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北岸圣 第4章 天眼之谜

青峰镇茶馆内，韩默将斗篷又拉低了些。窗外细雨绵绵，街上行人稀少。这种天气最适合隐藏身份——尤其是当怀里还抱着个会发光的婴儿时。

客官，您要的碧螺春。店小二放下茶盏，好奇地瞄了眼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念玄，这孩子真乖，一路都没哭闹。

韩默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视线：天气冷，孩子嗜睡。

小二识趣地退开。等周围无人，韩默才轻轻掀开襁褓一角。三个月大的小念玄睡得正香，眉心三点星芒随着呼吸明灭。自从星宫一战后，孩子身上的星力波动越来越明显，普通障眼法根本遮不住。

玄老，你确定这种方法能掩盖星力？韩默在心中询问。

戒灵的声音比前几日清晰了些：星蚕丝织就的襁褓加上你下的禁制，至少能瞒过元婴期以下...小心！

戒灵突然的警示让韩默浑身紧绷。他装作低头喝茶，余光扫向窗外——街对面屋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衣人，正手持一面青铜罗盘对准茶馆方向。

寻星盘！戒灵低呼，是天机阁的人！

韩默手指轻叩桌面，一道无形星力悄然扩散，在身周形成隔绝探查的屏障。就在这时，怀中小念玄突然扭动起来，闭着眼睛发出不安的哼唧声。

怎么了？韩默轻拍孩子，却发现小念玄的体温正在升高，眉心星芒闪烁频率急剧加快。

不对劲...韩默立刻结账离开。刚踏出茶馆，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遮日，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光线剥夺——就像整个世界突然被罩进黑纱。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张望。韩默却感到一阵刺骨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怀中婴儿的躁动越发剧烈。

天眼要出现了！戒灵声音紧绷，快找掩体！

仿佛印证戒灵的警告，云层深处缓缓裂开一道缝隙。缝隙扩大，露出只巨大的、毫无感情的眼睛。它冷漠地俯视大地，瞳孔中流转着星河般的光晕。

那...那是什么？！街上有人尖叫。

韩默抱紧孩子闪入巷口。小念玄此刻已经醒了，正挥舞着小手朝天空哭喊，那声音不像普通婴儿啼哭，倒像是某种警告。

天眼微微转动，目光锁定了镇东某处。一道苍白光束落下，笼罩住正在逃窜的灰衣修士。那修士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如沙雕般崩塌，化作点点星尘消散在光束中。

又一个...韩默咬牙。这是半月来第三次目睹天眼杀人。前两次分别在落霞宗和青冥剑派，死者都是金丹以上的修士。

天眼完成任务般缓缓闭合，天空重新放亮。街上乱作一团，没人注意到巷子里韩默怀中婴儿的异常——小念玄双手对准正在消散的天眼虚影，无意识地做了个的动作。

奇迹发生了！即将完全闭合的天眼突然扭曲了一瞬，就像平静水面被石子打乱。虽然转瞬即逝，但韩默确信不是错觉——他孩子的星力，能干扰那个恐怖存在！

玄老，你看到了吗？

戒灵沉默片刻：看到了...但这很危险。巡天使者不会允许任何能威胁到它的存在成长。

巡天使者？韩默捕捉到这个陌生词汇。

先离开这里。戒灵警惕道，那个天机阁探子还在附近。

韩默点头，身形化作流光遁出小镇。十里外的山洞中，他布下三重隔绝阵法才稍微放松。

现在可以解释了。他轻拍着又睡去的小念玄，什么是巡天使者？

戒灵的虚影浮现，比前几日凝实了些：上界派往下界的监察者，负责抹杀一切可能破坏天地平衡的存在。顿了顿，比如...玄天尊者。

韩默瞳孔微缩：你是说...

三百年前，玄天尊者并非被玄霄子简单刺杀。戒灵声音沉重，真正致命的是随后降临的巡天使者一击。玄霄子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趁机夺取了宗门大权。

韩默想起玄霄子临死前的话——当年围杀玄天尊者的可不止我一人。当时以为指的是其他叛徒，现在看来...

为什么巡天使者要杀玄天尊者？

戒灵摇头：老朽记忆残缺，只记得尊者临终前大喊上界骗了我们。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玄老带着你的前世残魂转世，而我留在玄天戒中等待苏醒。

韩默沉思片刻：那现在巡天使者为何重现？是因为星宫开启？还是...

因为你，还有这孩子。戒灵直视韩默，一个成功融合玄天尊者记忆的转世体，加上周天星体...巡天使者不会允许这种变数存在。

仿佛印证戒灵的话，小念玄突然在睡梦中抽搐起来。韩默急忙检查，发现孩子眉心星芒正以不正常的速度闪烁，体温也忽高忽低。

这是怎么回事？

戒灵仔细观察：像是某种感应...有东西在试图连接他的星魂。

韩默立刻想到天眼最后那个扭曲的画面。难道巡天使者在反向追踪干扰源？他连忙加强隔绝阵法，同时将自身星力度入孩子体内安抚。

就在这时，洞外阵法传来被触动的波动。韩默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七把星剑虚影在背后浮现。

韩道友且慢！洞外传来清朗男声，天机阁苏星河求见，有要事相告！

韩默皱眉。天机阁是修真界最神秘的组织，号称掌天机，观星象，从不参与门派争斗。这时候派人来...

如何证明身份？

一片玉简穿过阵法飘进来。韩默谨慎地检查后打开，里面只有半页烧焦的古籍残页，上面依稀可见几行字：

...逆星之人，天必诛之。巡天使者视周天星图为禁忌...

残页背面是幅画像：云鬓凤钗的女子手托星盘，眉目如画。韩默呼吸一滞——这女子与林雨嫣有七分相似，只是气质更加清冷出尘。

清瑶仙子...戒灵低语，玄天尊者的道侣。

洞外男子又道：阁主命我传话——银莲六瓣开，天眼七日来。他说您会明白。

韩默心头一震。林雨嫣后颈的六瓣银莲！他迅速计算日期，上次天眼出现是在三天前...

进来。

一名白衣青年躬身入洞。他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仿佛盛着星河。见到韩默后，苏星河郑重行礼：韩前辈，阁主命我送来两样东西。

他从怀中取出个玉盒和一卷竹简：盒中是瞒天丹，可暂时遮掩周天星体气息。竹简记载着巡天使者的部分弱点。

韩默没有立即接过：天机阁为何帮我？

苏星河苦笑：不是帮您，是自救。三日前，巡天使者降临天机阁总坛，夺走了镇阁之宝周天仪。阁主推演出七日之内，它必将再次降临。

周天仪...戒灵突然激动，那是玄天尊者当年与清瑶共同炼制的法宝！能预测星轨变化！

苏星河惊讶地看了眼戒灵虚影，继续道：阁主说，当今天下唯有周天星体可能对抗巡天使者。但令郎尚幼，需要时间成长。所以...

他话未说完，小念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韩默急忙探查，发现孩子体内星力正在暴走！

怎么回事？！

苏星河迅速打开玉盒，取出一枚星光流转的丹药：快给他服下！这是用星尘砂炼制的...

韩默一把扣住他手腕：星尘砂？那不是被巡天使者杀死之人化的灰烬吗？

正是。苏星河坦然道，以毒攻毒。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令郎会被误认为已标记目标，巡天使者不会重复出手。

韩默犹豫间，小念玄已开始抽搐，嘴角溢出淡金色液体。情况危急，他只得捏碎丹药，将药力渡入孩子体内。

药效立竿见影。几个呼吸后，小念玄呼吸平稳下来，只是眉心星芒暂时暗淡了。

另一件东西呢？韩默冷声问。

苏星河展开竹简：据我阁千年记载，巡天使者每次降临都有规律。首先...

突然，竹简上的文字开始自行重组，最终凝成一只眼睛图案！苏星河大惊失色，想要扔掉竹简却为时已晚——那只眼睛活了般从竹简上浮起，直勾勾住了小念玄！

陷阱！戒灵厉喝。

韩默瞬间拔剑斩向那只眼睛。剑光划过，眼睛一分为二，却化作两团灰雾扑向婴儿！千钧一发之际，小念玄胸口月华珏自动亮起，形成光罩挡住灰雾。

不是我！苏星河脸色惨白，竹简被调包了！我...

他身体突然僵直，七窍中渗出灰色雾气。那些雾气在空中凝结成缩小版的天眼，冰冷地着韩默。

逆星者...虚空中有声音回荡，交出星体...

韩默将孩子护在身后，七把星剑同时出鞘：

天眼微微收缩，苏星河的身体突然膨胀如气球，随后地炸成血雾！借着这阵混乱，天眼化作流光直射小念玄！

星葬！

韩默怒吼一声，左手结出玄奥法印。这是玄天尊者记忆中最霸道的禁术，以自身星魂为引，召唤陨星之力杀敌。本不想轻易使用，但现在顾不得了。

洞内温度骤降。韩默左手浮现出无数细密星纹，这些星纹迅速蔓延至全身，最后在掌心凝聚成一点极致璀璨的星芒。

星芒离手，与来袭的天眼虚影相撞。没有爆炸，没有气浪，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星芒所过之处，天眼虚影如春雪遇阳，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危机解除，韩默却踉跄跪地。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左手变得半透明，能隐约看到对面的景象！

灵魂物质被消耗了...戒灵沉重地说，这就是使用禁术的代价。

韩默强撑着站起来，用布条缠住透明化的左手。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天机阁的警告是真的——巡天使者七日内必会亲自降临。而它想要的不只是小念玄...

还有我。韩默轻声道，逆星者...指的是同时拥有玄天尊者记忆和周天星图的人。

戒灵没有否认：我们必须尽快与林雨嫣汇合。六瓣银莲...我总觉得那与清瑶仙子有关。

韩默点头，小心抱起又睡去的小念玄。孩子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他透明化的手指，一丝微弱的星力顺着指尖回流，让透明化稍微减轻了些。

好孩子...韩默亲吻婴儿额头，爹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走出山洞，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韩默望向北方——林雨嫣正在三百里外的青竹谷等他们。这段路平时不过片刻功夫，如今却危机四伏。

玄老，若我记忆没错，玄天尊者当年对抗巡天使者时，曾得到过某种特殊法宝相助？

戒灵思索片刻：确实有件遮天伞，但早在那场大战中损毁了。不过...

不过什么？

清瑶仙子似乎留下了克制巡天使者的后手。戒灵犹豫道，具体是什么老朽记不清了，但应该与她的本命法宝有关。

韩默想起残页背面的画像。清瑶仙子手托星盘...那或许不只是普通星盘？

没有更多线索，韩默只能先赶路。他最后看了眼苏星河炸裂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滩血迹和半块未毁的玉佩。

捡起玉佩，上面刻着二字。韩默鬼使神差地将玉佩收入怀中，随后化作流光遁向北方。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后不久，那滩血迹中缓缓浮起一滴银色液体。液体扭曲变形，最终化作微型天眼，冷冷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