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北岸圣 第11章 记忆深处的伤痛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森林中。韩默盘坐在一块青石上，望着不远处的小溪出神。自从三日前与林雨嫣进行灵神交融后，他的脑海中不断闪回那些从她记忆中看到的片段——尤其是那个血色之夜。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轻得几乎不可闻，但韩默如今能通过血脉感应察觉到林雨嫣的靠近。

又在想那件事？林雨嫣在他身旁坐下，银发间新生的金丝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韩默没有否认。我一直在想，玄冥子为何要屠杀天狐一族。

林雨嫣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发丝。为了血脉之力。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天狐之血是炼制某些禁忌丹药的主材，尤其是...九尾天狐的心头血。

韩默心头一震，转头看向她。林雨嫣的表情平静，但紫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说的痛楚。

三百年前那晚，我刚满百岁，正是天狐成年的年纪。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母亲是当时的族长，她提前收到了线报，知道幽冥殿要来偷袭，但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狠...

月光似乎黯淡了几分，林雨嫣的讲述将韩默带回到那个血腥的夜晚。

---

三百年前的银月峰，天狐族地的夜晚本该宁静祥和。年幼的林雨嫣正在月华池边练习化形术，母亲白璃在一旁指导。

集中精神，雨嫣。白璃轻抚女儿的银发，九尾天狐的力量不在于蛮力，而在于对月华之力的掌控。

林雨嫣点点头，闭目凝神。片刻后，她的身形渐渐拉长，化作一位约莫人类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只是头顶还留着两只毛茸茸的狐耳，身后九条银尾轻轻摆动。

很好，比上次稳定多了。白璃欣慰地笑了，但笑容很快凝固。她猛地抬头望向东方，紫眸中闪过一丝惊骇。怎么会...这么快...

母亲？林雨嫣困惑地眨眼。

白璃没有解释，一把抱起女儿向族地中央的祭坛奔去。听好了，雨嫣，幽冥殿的人来了。你必须立刻离开！

我不要！我要和母亲在一起！林雨嫣挣扎着，九条尾巴不安地摆动。

没时间任性了！白璃罕见地严厉起来，你是族中唯一继承完整九尾血脉的，若你死了，天狐一族就真的完了！

祭坛上，几位长老已经启动了传送阵法。远处传来阵阵惨叫，黑烟开始在各处升起。

族长，快！阵法只能维持片刻！大长老催促道，嘴角还挂着血迹，显然已经受了伤。

白璃将一块晶莹的玉简塞入林雨嫣手中。这里面有天狐一族的所有秘法，还有...母亲留给你的话。她紧紧抱住女儿，在耳边低语，活下去，变得强大，然后...为我们报仇。

母亲！不要——

林雨嫣的哭喊被传送阵的白光吞没。最后一刻，她看到的画面永远烙印在记忆中：母亲转身迎向黑压压的敌人，九条狐尾完全展开，如盛开的银莲；而在敌人最前方，一个黑袍人缓缓抬起手，手腕上的黑月印记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

韩默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个黑袍人就是玄冥子？

林雨嫣点点头，眼中燃起冰冷的怒火。当时他还不是青云宗长老，只是幽冥殿的一名执事。但那晚，他亲手杀死了我母亲。

所以你潜伏在青云宗，不仅是为了找我，也是为了接近玄冥子...

五十年前，我感应到青云宗范围内有龙血波动，便潜入调查。林雨嫣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恨意，当我发现玄冥子竟然成了青云宗大长老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屠夫，居然披着正道的外衣活了这么多年！

韩默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林雨嫣总是对青云宗高层保持警惕，为什么她对玄冥子格外关注，甚至为什么她选择隐居在后山那间破木屋...都是为了监视仇人。

这些年...你一个人背负着这些，很辛苦吧。韩默轻声道。

林雨嫣的肩膀微微颤抖，银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习惯了。复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直到遇见你。

月光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白皙的脸颊。韩默心头一紧，这可能是他第一次看到林雨嫣流泪。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那滴泪水，然后将她拉入怀中。林雨嫣起初有些僵硬，但很快放松下来，额头抵在他肩上。

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韩默轻抚她的银发，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们一起让玄冥子和幽冥殿血债血偿。

林雨嫣抬起头，紫眸中还噙着泪水，但嘴角已扬起一丝微笑。你知道吗？在灵神交融时，我看到了你的部分记忆。

韩默一愣。你看到了什么？

你父亲教你练剑的场景，你在杂役院被人欺负的夜晚，还有...她的手指轻触他胸口，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心里想的居然是这只小狐狸真可爱

韩默耳根一热。那时候我可不知道你是九尾天狐...

林雨嫣轻笑出声，眼中的阴霾散去了些。韩默，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记起除了复仇，这世上还有值得珍惜的东西。

夜风轻拂，带走了话语中的沉重。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三百年的血仇与短短数年的温情在这一刻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对了，韩默突然想起一事，你说你母亲给了你一块玉简，里面有留给你的话...

林雨嫣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简，表面刻着精美的狐纹。这些年，每当坚持不下去时，我就会听听母亲的声音。

她将玉简贴在额头，片刻后，一个温柔而坚强的女声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雨嫣，我的孩子。若你听到这段话，说明母亲已经不在了。不要悲伤，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天狐一族的未来在你手中，记住，力量的真谛在于守护，而非毁灭。爱会让你强大，恨只会让你迷失...母亲永远爱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玉简发出轻微的声，裂成了两半。林雨嫣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碎片。怎么会...它保存了三百年...

韩默若有所思。也许...它完成了使命。

林雨嫣怔了怔，随即苦笑。母亲总是这样，连死后都在教导我。她小心地收起碎片，但这次，我恐怕要让她失望了。有些仇，不能不报。

韩默握住她的手。复仇与守护并不矛盾。除掉玄冥子和幽冥殿，既是报仇，也是防止更多像天狐族这样的悲剧发生。

林雨嫣凝视着他，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你说话越来越像我母亲了。她轻叹一声，也许...你们是对的。

月光下，两人十指相扣。三百年的孤独复仇之路，如今终于有了同行者。

远处的树梢上，一只夜莺轻声啼叫，仿佛在见证这个夜晚的约定——以血还血的誓言，与超越仇恨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