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北岸圣 第2章 守界之裔

白衣女子凌空而立，手中白骨长剑散发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老气息。她每向前一步，脚下便生出一圈银色符文，如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连血色漩涡都为之凝滞。

不可能！赵天罡面如死灰，手中的玄天鉴剧烈颤抖，我明明将你的神魂封印在镜中二十年！

夜无月——如果这真是她——冷冷一笑：你封印的不过是我一缕分魂。真的夜无月，早在二十年前那场大战后就离开了。

林雨嫣仰望着空中与自己容貌相似的白衣女子，胸口如被重锤击中。这就是她只在记忆碎片中见过的生母？那个为保护她而死的魔教圣女？可眼前之人周身散发的气息，远比圣女更加古老、更加...神圣？

母...亲？她试探性地呼唤，声音细如蚊呐。

白衣女子身形微颤，终于将目光从赵天罡转向林雨嫣。那双与女儿一模一样的幽冥瞳中，冰冷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年积攒的思念。

嫣儿...她轻唤一声，声音如清泉击石，与玄天鉴中那个虚影截然不同，长大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林雨嫣泪如雨下。二十年孤苦，二十年伪装，二十年不知父母是谁...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决堤。

夜无月飘然落下，白骨长剑自动悬浮在侧。她伸手轻抚女儿的脸庞，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当指尖接触到林雨嫣的泪水时，这位看似冷若冰霜的女子竟也红了眼眶，幽冥瞳中流下两行血泪。

对不起...夜无月的声音微微发颤，为娘不得不离开你...守界人的责任重于一切...

守界人？韩默警惕地插话，手中天霜剑仍未放松。尽管眼前女子救了他们，但二十年来的谜团实在太多。

夜无月转向韩默，目光在他灰白的头发和天霜剑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韩天雄的儿子...你做得很好。她顿了顿，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现在...

她突然转身，白骨长剑如闪电般刺出，精准挡住一道袭来的血光——是冥夜在玄天鉴中的偷袭！

冥夜，千年过去，你还是这般卑鄙。夜无月冷声道，手中骨剑白光大盛，竟将血光原路逼回，震得玄天鉴嗡嗡作响。

镜中的魔界皇子脸色阴沉：夜无月，你这一族早该灭绝了！千年前的大战没能杀光你们，今日我定要亲手了结最后一个守界人！

守界人？韩默再次捕捉到这个词，那是什么？

夜无月一边警惕地盯着玄天鉴，一边快速解释：上古时期，人魔两界本有通道相连。后来一场大战，人族大能铸造封魔钥镇界锁将通道封印。我们夜家就是被选中的守界人一族，世代守护封印。

她指向韩默手中的天霜剑：这就是封魔钥的化身。又指向林雨嫣的幽冥瞳，而镇界锁，需要守界人血脉的幽冥瞳才能激活。

林雨嫣震惊地摸向自己的眼睛：所以我的幽冥瞳...

不是魔教传承，而是守界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夜无月柔声解释，当年我伪装成魔教圣女，是为接近赵天罡。他祖上是封印的破坏者一族，一直试图重启通道。

韩默脑中灵光一闪：所以父亲与您...

天雄是唯一发现我真实身份的人。夜无月眼中闪过一丝柔情，我们相爱后，决定联手阻止赵天罡。我假装被天雄所杀，实则暗中保护嫣儿；天雄故意被俘，是为让赵天罡忽略真正的封魔钥——也就是你们兄妹。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韩默和林雨嫣一时难以消化。但此刻不是细想的时候，天空中的血色漩涡虽然被夜无月的出现暂时压制，却仍在缓慢扩大。更糟的是，韩天雄虽然脱离了血引符的控制，但因伤势过重，已经陷入昏迷。

母亲，林雨嫣急切地问，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能彻底封印通道吗？

夜无月刚要回答，玄天鉴突然血光大盛！冥夜趁众人分神之际，竟强行突破镜面限制，半截身体探出镜外！

你们没机会了！他狞笑着，双手结出一个复杂法印，以魔界七皇子之名，召唤——

夜无月脸色大变：不好！他要召唤真身！白骨长剑如电射出，却为时已晚。

冥夜的法印完成，血色漩涡骤然加速旋转，通道另一端的魔气如洪水般涌来。更可怕的是，冥夜的面容在魔气灌注下越发清晰，与韩默的相似度达到了九成！

哥哥...林雨嫣惊愕地看向韩默，他为什么...

韩默同样震惊，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他与这魔界皇子有什么血缘关系？

夜无月看出二人的疑惑，厉声道：别被他迷惑！冥夜没有固定形貌，他能模仿任何人的样子！

她双手掐诀，白骨长剑在空中一分为九，组成一个奇异阵型压向玄天鉴：默儿，嫣儿，趁他还没完全出来，我们三人合力封印通道！

怎么做？韩默紧握天霜剑问道。

夜无月快速指导：将天霜剑插入祭坛中央的阵眼，嫣儿用幽冥瞳锁定通道入口，我来催动守界人秘法！

三人立刻行动。韩默将天霜剑插入祭坛中央的凹槽，剑身瞬间蓝光大盛；林雨嫣全力运转幽冥瞳，两道红光直射血色漩涡；夜无月则站在二人之间，白骨长剑悬于头顶，吟诵起古老咒语。

随着咒语响起，天霜剑与幽冥瞳的力量开始共鸣，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太极一边是冰蓝色，代表天霜剑的至寒之力；另一边是暗红色，代表幽冥瞳的魔气。而夜无月的白骨长剑则化为一道白光，成为太极中间的分界线。

三才封魔阵！夜无月大喝，

太极图缓缓上升，压向血色漩涡。冥夜发出不甘的咆哮，半凝实的身体被一点点压回镜中。赵天罡见状，疯狂催动玄天鉴想要阻止，却被太极图散发的余波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不！本座筹划千年，岂能功败垂成！冥夜做最后的挣扎，魔气如潮水般涌出，竟暂时抵住了太极图的下压。

僵持之际，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差...一点...

是韩天雄！老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艰难地爬向祭坛中央。他残缺的双手按在天霜剑柄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身灵力注入剑中。

父亲！韩默想去搀扶，却被夜无月拦住。

让他去。夜无月眼中含泪，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选择...

韩天雄抬头，空洞的眼眶向儿子，嘴角却挂着欣慰的微笑：默儿...为父...以你...为傲...

说罢，他整个人突然化为一道白光，完全融入天霜剑中。剑身光芒暴涨，太极图威力骤增，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向玄天鉴！

不——！！！冥夜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被彻底压回镜中。玄天鉴一声出现裂痕，随即被太极图彻底封印。

血色漩涡开始急速收缩，通道另一端的魔物发出不甘的嘶吼，却无法阻止闭合的过程。眼看胜利在望，夜无月却突然脸色一变：

不好！冥夜在通道关闭前投出了一缕分魂！

果然，一丝几乎不可见的黑气从即将闭合的裂缝中逸出，眨眼间消失在天际。夜无月想追击，却因灵力耗尽而踉跄了一下。

母亲！林雨嫣赶紧扶住她。

没事...夜无月喘息着，只是一缕分魂，成不了气候...

随着最后一丝裂缝闭合，天空恢复了原本的深蓝色。满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祭坛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幸存的各派精英陆续醒来，茫然地看着四周。赵天罡不知所踪，可能趁乱逃走了。偌大的祭坛上，只剩韩默、林雨嫣、夜无月，和插在阵眼中的天霜剑。

韩默跪在剑前，颤抖着伸手触碰剑柄。那里还残留着父亲的一丝气息，温暖如初。

父亲...真的...走了吗？他声音嘶哑，泪水滴在剑身上。

夜无月轻叹一声，将手放在他肩上：天雄的灵识与天霜剑融为一体，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永远都在。她看向林雨嫣，又看向韩默，现在，你们是新的守界人了。

林雨嫣抹去眼泪，突然想起什么：母亲，您会留下来吗？

夜无月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通道虽封，但冥夜逃逸的那缕分魂必须追查。而且...她望向远方，守界人不止守护一处通道。

韩默站起身，虽然眼眶仍红，但眼神已恢复坚定：需要我们帮忙吗？

夜无月欣慰地看着这个女婿——是的，在她心中，韩默早就是女婿了，尽管他们的关系比这复杂得多。

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她柔声道，守护好天霜剑和幽冥瞳，提防赵天罡卷土重来。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骨片交给林雨嫣，若有急事，捏碎它，我会感应到。

林雨嫣紧紧抱住母亲，生怕一松手她又会消失。夜无月也回抱住女儿，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我为你骄傲，嫣儿。她在女儿耳边轻语，你父亲也是。

松开手，夜无月又看向韩默：照顾好她。

韩默郑重点头：以性命起誓。

夜无月满意地笑了，最后看了一眼天霜剑，身形渐渐淡化，最终如烟般消散在月色中。

林雨嫣望着母亲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韩默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看向插在祭坛中央的天霜剑。

剑身微微颤动，发出清越的剑鸣，仿佛在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