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北岸圣 第1章 星守故人

他懒洋洋翻个身，仙丹自动入怀；打个哈欠，神器从天而降。

直到某天，小徒弟将他堵在洞府，浅笑盈盈：“师尊，这一世，该你当我的道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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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山，杂役弟子居住的小院角落，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韩默缩在唯一还算干燥的草堆上，身上是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杂役服，他揉了揉眼睛，望着屋顶破洞透进来的、带着微尘的光柱，深深叹了口气。

三天了。

他穿进这本名叫《九霄仙途》的修真爽文已经三天了。别人穿越要么是龙傲天主角，要么是重要配角，他倒好，直接成了里面一个连名字都只出现在背景板里、据说因为资质低劣还试图骚扰女主、被主角顺手宰了祭旗的炮灰师尊——的同名杂役弟子。

原身也叫韩默，是青峰山外门一个微不足道的杂役，根骨平庸，悟性奇差，在小说里连炼气一层都迟迟未能突破，属于那种在底层苦苦挣扎、随时可能被清理掉的边缘人物。

“唉，996福报没享受够，跑来这儿体验修真界底层社畜的生活了？”韩默嘟囔着，翻了个身，避开地上一个小水洼。这柴房漏雨，昨晚刚下过雨，空气里还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前途无亮，不，是死路一条。按照原着剧情，大概再过个小半年，主角就会上山，然后他这个“韩默”就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得罪主角，被随手拍死。

挣扎？修炼？别开玩笑了。原身那资质，吐纳三年还不如人家天才呼吸一口的效率。他韩默上辈子卷够了，这辈子，在有限的寿命里，能躺则躺吧。

正想着怎么舒服地度过这最后几个月，柴房外传来一阵喧哗和拳脚到肉的闷响，夹杂着几声恶毒的嘲骂。

“呸！没爹没娘的野种，也配跟我们抢活干？”

“听说还是个天漏之体？哈哈，天生的废物！宗门养着你就是浪费粮食！”

“打！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敢不敢去张管事面前晃悠！”

韩默本不想多管闲事，修真界弱肉强食，他自身难保。但透过门缝，他看见被围在中间的那个瘦小身影——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比他还破旧的杂役服，头发枯黄，小脸脏兮兮的，身上满是脚印，却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有那双眼睛，黑得惊人，里面没有泪，没有哀求，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沉寂。

韩默心里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这眼神，不像个孩子。

他认得她，林雨嫣，杂役弟子里有名的“小废物”，据说是什么万中无一的天漏之体，根本无法储存灵气，比他的平庸资质还要不如。

鬼使神差地，韩默推开柴房门，走了出去。

“喂，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还要不要脸了？”他声音不大，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那几个施暴的杂役弟子一愣，回头见是韩默，顿时嗤笑起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另一个废物韩默啊？怎么，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揍！”

韩默叹了口气，他是真想躺平，可良心这玩意儿，有时候就是不安分。他走上前，挡在林雨嫣面前，对着那几个明显修为比他高不了多少的杂役弟子，硬着头皮道：“张管事让我叫她过去，有急事。你们再不走，误了事自己担着。”

他搬出了管事的名字，那几个杂役弟子将信将疑，又骂了几句，终究不敢真得罪管事，悻悻地散了。

韩默松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地上蜷缩着的林雨嫣。小姑娘正抬起头看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落在他脸上，里面情绪复杂，有探究，有恍惚，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激动？

“没事了，他们走了。”韩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点，伸出手想拉她起来。

林雨嫣却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叫韩默？”

“是啊。”韩默有点莫名其妙，杂役弟子里谁不认识谁啊。

林雨嫣低下头，掩去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韩默……真的是他！那个在所有人欺辱她、放弃她时，唯一一次伸出过援手，却很快如同流星般陨落的名字。前世的她，在成为横扫八荒的雨嫣女帝后，遍寻诸天，也未能找到他早逝的残魂。没想到，竟重生回到了这一刻，他救下她的这一刻！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再抬头时，眼中只剩下属于小女孩的怯懦和感激：“谢谢……谢谢韩大哥。”

“举手之劳。”韩默摆摆手，没太在意。他只想回去继续躺着。

然而，从那天起，韩默就发现自己的“躺平”生涯似乎出了点偏差。

他例行公事地去后山砍柴，累得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喘气，随手拔了旁边一株看着顺眼的杂草叼在嘴里。没过多久，只觉得一股清凉气流自动涌入四肢百骸，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停滞许久的炼气一层瓶颈，竟然……松动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株被啃了一半的“杂草”，叶片呈罕见的七心拱月状，隐隐有灵光流动。这玩意儿……好像是书上记载的、能洗精伐髓的“月华草”？极其罕见，对低阶弟子效果显着。

他以为是走了狗屎运。

没过几天，他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盹，一块不起眼的、被他用来垫桌脚的破铁片，在林雨嫣“不小心”碰倒桌子后滚了出来，她捡起来，“好奇”地塞给他：“韩大哥，这个铁片的花纹好奇怪哦，给你玩吧。”

韩默随手接过，没当回事。晚上睡觉时，那铁片硌得他腰疼，他烦躁地拿起来想扔掉，月光照在上面，铁片表面的锈迹剥落，露出里面古朴玄奥的符文，一股凌厉的剑意冲入他识海——低阶法器“青芒剑”的炼制方法和一道保命剑诀。

韩默看着手里焕然一新的铁片，又看看窗外林雨嫣住的方向，心里开始有点发毛了。一次是巧合，两次还能是运气？

这小姑娘，有点邪门啊！

他开始刻意观察林雨嫣。她依旧沉默寡言，干着最累最脏的活，被其他人欺负时也大多隐忍。但每次，她似乎总能“恰好”出现在他附近，然后，他身边就会莫名其妙多出点好东西。

有时是他饿得前胸贴后背时，怀里突然多出一个温热的、灵气充沛的灵果；有时是他被分配去清扫危险区域，却总能“幸运”地避开所有妖兽和陷阱，还能在路边捡到几块下品灵石。

他的修为，在这种“机缘”的堆砌下，居然晃晃悠悠、莫名其妙地突破到了炼气三层！虽然在外门依旧垫底，但比起原主那惨不忍睹的进度，已经是坐了火箭了。

韩默彻底躺不住了。他确定以及肯定，这个林雨嫣，绝对有问题！她看他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小女孩看同龄人，那里面藏着太多深沉的东西，有感激，有眷恋，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

他试图问她，但每次开口，林雨嫣就用那双清澈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软软地叫一声“韩大哥”，他就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算了，反正看起来不是坏事。韩默破罐子破摔地想，能躺着变强，总比躺着等死强。他继续着他的咸鱼生活，只是身边多了一个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这天，韩默被分配到一个新任务，去后山寒潭附近采集一种名为“冰凝露”的灵草。那地方据说有低阶水妖出没，颇为危险。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寒潭边，果然感觉寒气刺骨，潭水幽深，看不清底下有什么。他正琢磨着怎么偷懒糊弄过去，眼角余光瞥见林雨嫣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树丛后一闪而过。

韩默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他刚在潭边蹲下，假装寻找冰凝露，脚下踩着的石块突然一松，他“哎呀”一声，整个人朝着冰冷的潭水滑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变成落汤鸡时，身子一歪，倒在了一丛茂盛的、垫在潭边的水草上，毫发无伤。手里还下意识地抓住了一样东西——一株通体碧蓝、散发着浓郁寒气的灵草，正是任务目标冰凝露，而且品质极佳。

他抬起头，看见林雨嫣从不远处跑过来，小脸上满是“惊慌”和“关切”：“韩大哥！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刚才好像看到这边有黑影闪过，你是不是不小心滑倒了？”

韩默看着她精湛的演技，又低头看看手里那株仿佛自己跳进他手里的冰凝露，沉默了。

他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把冰凝露收好，看着林雨嫣，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雨嫣啊……”

林雨嫣仰着小脸，眼神纯净：“嗯？韩大哥，怎么了？”

看着她这副样子，韩默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没什么……谢谢啊。”

林雨嫣弯起眼睛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采集任务超额完成，韩默早早回了分配给他的那间简陋小屋——得益于他“莫名其妙”提升到炼气三层的修为，他终于不用住漏雨的柴房了。

他盘算着把这株上品冰凝露交上去，能换几块灵石，然后去买点好吃的，继续过他混吃等死的小日子。

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还没来得及点灯，一股淡淡的、不同于屋中霉味的冷香忽然钻入鼻尖。

韩默动作一顿。

下一刻，房门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合拢。

黑暗中，一道纤细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力量的身影贴近，将他轻轻抵在了门板上。

熟悉的、属于林雨嫣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依旧是那副软糯的调子，此刻却平添了几分慵懒和一丝……危险的媚意。

“师尊，”她浅笑盈盈，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令人心悸的暧昧，“玩够了，也该回来了吧？”

韩默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师……尊？

她叫他什么？！

林雨嫣的手指，带着微凉的体温，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动作亲昵得近乎亵渎。黑暗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逼近的呼吸，和那双定然盛满了颠覆性光芒的眸子。

“这一世，”她一字一句，声音带着笑，却斩钉截铁，不容反驳，“玩够了，也该回来了。你，跑不掉了。”

韩默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在疯狂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