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北岸圣 第2章 药浴异变

韩默，上前听令！

青云宗外门大殿上，执法长老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梁柱之间。韩默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单膝跪地。他能感受到背后数十道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杂役弟子韩默，因修为精进，经长老会决议，特擢升为外门弟子，赐青玉牌一枚，基础功法一部，每月可领灵石三块。

执法长老将一块泛着青光的玉牌递给韩默，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也难怪，从杂役直接晋升外门，这在青云宗十年都未必有一例。

谢长老栽培。韩默双手接过玉牌，触感温润。从今天起，他再也不用睡在那间漏雨的木屋，也不用每日清扫石阶了。

韩默。执法长老压低声音，赵执事对你很感兴趣，明日记得去他那里报到。

韩默心头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弟子明白。

离开大殿，韩默快步向后山走去。这半个月来，他按照林雨嫣的指导修炼九转轮回诀，已稳固了炼气四层的境界，甚至触摸到了五层的门槛。如此速度，堪称惊世骇俗。

转过一片竹林，韩默突然停下脚步。前方溪边，林雨嫣正赤足站在水中，银发如瀑垂至腰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她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树枝，正轻轻点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奇怪的是，那些涟漪竟泛着淡淡的银光，而且扩散到一定范围后并不消失，反而在水面上形成了复杂的图案。

回来了？林雨嫣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如山间清泉。

韩默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忙移开视线，嗯，晋升外门了。他取出青玉牌，还给了这个。

林雨嫣终于转过身，目光在玉牌上扫过，嘴角微扬，不错，省了我不少麻烦。她轻盈地跃上岸边，足尖滴水不沾，今晚可以开始药浴了。

韩默点点头。这半个月来，他分多次从药堂购置了林雨嫣清单上的药材，每次都故意买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混淆视听。即便如此，药堂那位刘师兄还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一个炼气期弟子购买筑基期才用得到的灵药，确实可疑。

赵无极要见你？回木屋的路上，林雨嫣突然问道。

韩默一怔，你怎么知道？

林雨嫣笑而不答，只是说：小心应对。此人城府极深，别让他看出破绽。

夕阳西下，韩默最后一次站在这个住了三年的破旧木屋前，竟有些不舍。明天他就要搬到外门弟子居住的清风院了，那里条件好得多，但...

在想什么？林雨嫣从屋内走出，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韩默摇摇头，这地方虽然简陋，但毕竟住了这么久。

林雨嫣将木盒递给他，打开看看。

盒中是一枚银色的戒指，造型简约，只在表面刻有细微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储物戒？韩默惊讶地抬头。这可是筑基期修士才配拥有的法宝，整个外门都没几个人有。

比那更好。林雨嫣示意他戴上，我加了隐匿阵法，可以掩盖你的真实修为和功法波动。面对赵无极时，它会帮你伪装成普通的青云宗心法。

韩默小心地戴上戒指，顿时感到一丝凉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他尝试运转九转轮回诀，果然，灵力波动变得与从前修炼青云诀时一模一样。

这...太神奇了。韩默由衷赞叹。

林雨嫣却转身走向屋内，进来吧，药浴准备好了。

木屋中央，一个巨大的木桶冒着热气，水中漂浮着各色药材，散发出奇异的香气。韩默注意到，水面上还撒了一层银色粉末，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脱衣服，进去。林雨嫣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韩默的脸刷地红了，你...你要在这里？

林雨嫣挑眉，怎么，怕我看？她故意上下打量韩默，放心，我对小孩子的身体没兴趣。

我才不是小孩子！韩默脱口而出，随即又懊悔自己的失态。在林雨嫣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他硬着头皮背过身去，迅速脱掉外袍，只留一条短裤，飞快地跨入木桶。

滚烫的药液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但很快，一种奇特的清凉感从皮肤渗入，抵消了灼热感。他小心地坐下去，让药液漫至脖颈。

林雨嫣站在桶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银色小瓶。她将瓶中的液体滴入水中，药液顿时由棕转蓝，又由蓝转紫，最后竟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这是...

别说话，静心运转九转轮回诀第一转。林雨嫣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

韩默立刻闭目凝神，开始运转功法。随着灵力循环，他感到药液中的能量正通过毛孔疯狂涌入体内，如千万根细针同时刺入，又痛又痒。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功法运转。

林雨嫣开始绕着木桶走动，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文。她的声音越来越快，音调也越来越高，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种非人的吟唱。

韩默感到桶中药液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而他就处在漩涡中心。更奇怪的是，屋内突然刮起了风，烛火剧烈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坚持住，第一波要来了。林雨嫣的声音穿透韩默的痛苦。

话音刚落，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从骨髓深处爆发，韩默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感到自己的经脉在被撕裂，又重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边缘，一股清凉的力量从眉心注入，瞬间流遍全身。韩默勉强睁开眼，看到林雨嫣的指尖正点在自己额头，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撑一会儿，她低声道，你的血脉在觉醒。

血脉？什么血脉？韩默来不及思考，第二波剧痛已经袭来。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像是一头沉睡的猛兽，正在挣脱枷锁。

啊——！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屋外，夜空突然电闪雷鸣，一道紫色闪电划破天际，直劈后山。青云宗各处，无数修士惊愕抬头，看向这毫无征兆的天地异象。

宗主青云子正在闭关，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劫气息惊醒。他掐指一算，面色骤变，何方道友在我青云宗渡劫？

与此同时，赵无极站在窗前，死死盯着后山方向，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木屋内，韩默的痛苦达到了顶峰。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奇特的纹路，像是古老的符文，泛着淡淡的金光。药液已经沸腾，蒸汽弥漫整个房间。

林雨嫣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但她的手稳如磐石，始终没有离开韩默的眉心。她的嘴唇快速开合，念诵着更加复杂的咒文。

突然，韩默背部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痛苦地弓起身子，却听到林雨嫣一声厉喝：不行！现在还太早！

她另一只手迅速结印，按在韩默背上。一股强大的封印之力涌入，硬生生将那即将破体的力量压了回去。

韩默如释重负地瘫在桶中，药液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棕色，所有异象都消失了。他大口喘息着，感到体内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成...成功了吗？他虚弱地问。

林雨嫣收回手，看起来疲惫不堪，但眼中带着满意，比你想象的要成功。她递给韩默一面铜镜，看看你自己。

镜中的韩默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瞳孔深处多了一丝金色，皮肤下隐约有流光闪动。

我的身体...

洗髓伐毛，脱胎换骨。林雨嫣轻声道，从现在起，你的修炼速度会比以前快十倍。更重要的是...她顿了顿，你体内沉睡的血脉已经初步觉醒。

韩默放下镜子，严肃地问：我到底是什么血脉？为什么我从不知道？

林雨嫣摇头，现在告诉你为时过早。等你到金丹期，自然会明白一切。她转身走向门口，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应付赵无极。我去外面守着，以防有人察觉今晚的异动。

韩默还想追问，但极度的疲惫感袭来，他很快沉沉睡去。

梦中，他看见一条金色的巨龙在云间穿梭，龙目如炬，正凝视着他...

次日清晨，韩默被敲门声惊醒。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仍泡在药桶中，但水已经凉了，颜色也变得浑浊。

韩师弟，你在吗？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赵执事命我来带你过去。

韩默这才想起今天的会面。他迅速擦干身体，换上外门弟子的青色长袍。推开门，一名年轻弟子正等在外面，好奇地打量着这间破旧木屋。

走吧。韩默戴上那枚银色戒指，顿时感到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全身，将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隐藏起来。

赵无极的居所位于外门最高处，是一座独立的小院，远比普通弟子的住处豪华。带路弟子在院门前止步，示意韩默独自进去。

院内奇花异草遍布，假山流水间，一名中年男子正背对门口，修剪一株灵植。他身着墨绿色长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整个人给人一种精干而危险的感觉。

弟子韩默，拜见赵执事。韩默恭敬行礼。

赵无极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看上去四十出头，眼睛细长，目光如刀，仿佛能直接看透人心。

韩默...他慢慢踱步到韩默面前，我关注你很久了。从你父亲...去世那天起。

韩默心头一震，但面上不露分毫，弟子愚钝，不知执事大人何意。

赵无极突然伸手抓住韩默的手腕，一股灵力粗暴地探入他体内。韩默本能地想要抵抗，却想起林雨嫣的警告，硬生生忍住，任由对方探查。

几息之后，赵无极松开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奇怪，你体内并无异样，为何昨夜后山会有雷劫气息？

雷劫？韩默故作惊讶，弟子昨夜一直在修炼，并未察觉异常。

赵无极眯起眼，是吗？那你解释一下，为何三年不得寸进，突然在一个月内连破两阶？

韩默早有准备，弟子偶然在后山发现一株灵果，服下后修为大进。因怕被人抢夺，故一直隐瞒。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修真界确实常有这样的机缘。赵无极似乎不太相信，但探查结果又确实没发现异常。

罢了。他摆摆手，从今天起，你每月需来我这里汇报修炼进度。另外...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韩默，三日后有个采药任务，你与王虎一同前往迷雾峡谷。

韩默心中一凛。王虎自从上次小比败北后，一直对他怀恨在心。这次同行，恐怕...

弟子遵命。他低头应下，不动声色地退出院子。

回到新分配的住处，韩默发现林雨嫣已经等在屋内。她看起来恢复了精神，正悠闲地翻看一本从韩默书架上取下的典籍。

赵无极起疑了。韩默关好门，低声道。

林雨嫣不以为意，意料之中。昨晚的动静太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她合上书，不过有隐匿戒指在，他查不出什么。倒是这个采药任务...

你觉得有诈？

必然有诈。林雨嫣冷笑，不过正合我意。迷雾峡谷有样东西，对你下一步修炼很有帮助。

韩默惊讶地看着她，你要一起去？

当然。林雨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不是以这个形态。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色珠子，轻轻一抛，珠子在空中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雀，落在她肩头。

我会以这个形态跟着你。记住，在峡谷中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听我指示。

韩默点头，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安。他总觉得，这次任务不会那么简单。尤其是当赵无极和王虎都对他心怀不轨时...

三日后，当韩默站在山门前与王虎汇合时，一只雪白的小雀悄然落在了他的肩头，轻轻啄了啄他的耳朵，像是在提醒他——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