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北岸圣 第3章 镜中往事

西南山岭间，一座破败的道观半掩在茂密藤蔓中。韩默拨开垂挂的荆棘，露出斑驳的石碑，上面太虚观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就是这里。林青羽的镜瞳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我的预知显示这里是安全的...暂时。

韩默警惕地扫视四周，灵觉扩展到最大范围。山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没有埋伏的迹象。影阁的追兵似乎确实没找到这里。

进去吧，天快黑了。

道观大门早已腐朽，轻轻一推就轰然倒地，扬起一片灰尘。内部比外观更加破败，主殿屋顶塌了大半，月光透过缺口洒落，照亮中央一尊残缺的雕像——那是一位长袍老者的坐像，左手托镜，右手结印。

太虚子像？韩默走近观察，雕像的面部已经风化模糊，但那种超然物外的气质依然可感。

林青羽突然按住太阳穴，翡翠色的眸子剧烈闪烁：不对...这不是普通的太虚子像...下面有东西...

她踉跄着走到雕像基座前，手指抚过上面的纹路。那些看似装饰的花纹，在月光下显现出细微的灵力波动。

是隐藏阵法。韩默认出了这种手法，和韩家密室用的同源。

两人合力寻找机关，最终在雕像左脚拇指处发现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凹陷。韩默将太虚戒按入凹陷，基座立刻发出沉闷的声，缓缓移开，露出一道向下的阶梯。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古老香料的气息从地下涌出。韩默凝聚一团真气照明，率先迈步而下。阶梯很长，仿佛通往地心深处。随着深入，墙壁上开始出现壁画，描绘着古代修士们炼丹、布阵、论道的场景。

这些壁画...林青羽的手指轻触墙面，记录的是太虚门的历史。

最末一幅壁画格外引人注目：两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并肩而立，一人持青铜镜，一人托翡翠盘，共同面对一团混沌黑影。壁画下方刻着一行小字：太虚青灵，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看来我们的双修法门确实源自上古。韩默感叹道。

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雕刻着与太虚镜边缘相同的符文。林青羽上前，翡翠戒自动亮起绿光。当光芒照射到门中央的凹槽时，沉重的铜门无声滑开。

密室不大，正中摆放着一面等人高的青铜古镜，镜框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比太虚镜更加复杂的符文。镜前的地面上绘着一个阴阳太极图，两个鱼眼位置各有一个蒲团。

这是...修炼室？韩默小心地靠近青铜镜，镜面蒙尘，照不出人影。

林青羽却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镜瞳完全变成了金色：我...我认识这里...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带着古老的韵律：三千年前...我与太虚子在此共研两仪净混沌**...

韩默心头一震：青羽？

林青羽——或者说此刻控制她身体的意识——没有回答，而是迈着梦游般的步伐走到镜前，用指尖在镜面上画出一个复杂符号。青铜镜顿时亮起柔和青光，镜面上的灰尘如活物般退去，露出清澈如水的镜面。

青灵门主？韩默试探地问。

转向他，眼神陌生而威严：汝是何人？为何身负太虚子传承？

韩默意识到林青羽正在被青灵门主的记忆占据意识，这种情况比之前的记忆闪回严重得多。他必须小心应对，既要获取信息，又不能刺激那个古老意识进一步侵蚀林青羽的自我。

晚辈韩默，太虚门当代传人。他恭敬行礼，这位是林青羽，您的血脉后裔。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表情复杂：原来如此...后世血脉唤醒了我留在镜中的神识...

她——他？——再次转向青铜镜，手指轻抚镜框：时间不多，且观当年之景。

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一幅动态画面：两位古装老者正在这间密室内演练某种复杂法诀。太虚子手持青铜镜，青灵门主托翡翠盘，两人真气在空中交织成网，将一团黑气牢牢束缚。

混沌初现时，吾与太虚子创此法以制之。青羽解释道，然混沌诡变，此法未竟全功，终需以混沌鼎镇之...

画面突变，显示出一场惨烈大战。太虚子与一名银甲将军激战，两人招式同源却势不两立。最终太虚子险胜，将对方封印，自己也身受重伤。

玄冥子...吾等师弟...为混沌所惑...青羽的声音带着悲痛，太虚子不忍杀之，只得以混沌鼎镇封通道，隔绝混沌之源...

韩默恍然大悟：所以混沌鼎原本是用来封印通道的，不是武器！

然也。青羽点头，然玄冥后人不解真相，只道是太虚子独占至宝...

镜中画面再次变化，显示出一本古籍的影像，书页上记载着某种邪恶仪式——以混沌碎片为钥，纯净血脉为引，可重开天外天之门。

容器计划...玄冥一脉之妄想...青羽面露忧色，汝等须阻止...

突然，林青羽的身体剧烈颤抖，脸上浮现痛苦之色：韩...默...帮...我...

她在与体内的古老意识争夺控制权！韩默不假思索冲上前，抓住她的双肩：青羽！看着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药材公司的雨廊下，你借给我一把青色的伞！

林青羽的眼神挣扎着，时而清明时而古老。韩默继续呼唤：记得我们在老龙湾底的山洞吗？你吻了我！不是青灵门主，是你，林青羽！

韩...默...林青羽的瞳孔开始恢复翡翠色。

韩默突然想起什么，轻声哼起一首童谣——那是他小时候母亲常唱的，也是他在公司迎新会上无意间哼过的曲子。当时林青羽正好路过，曾驻足聆听。

这个看似无关的细节产生了奇效。林青羽浑身一震，眼中的古老威严完全褪去，变回韩默熟悉的那个女孩。她双腿一软，倒在韩默怀中。

我...回来了...她虚弱地说。

韩默紧紧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欢迎回来。

两人相拥许久，林青羽才缓过劲来。她看向青铜镜，现在它只是安静地反射着室内景象，不再有幻象浮现。

我都看到了...她轻声说，青灵门主的记忆...太清晰了，好像那就是我的过去...

韩默帮她理顺凌乱的发丝：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奇怪...既熟悉又陌生。林青羽摸着青铜镜框，我知道这面镜子的用法...它叫两仪镜，是太虚子和青灵门主共同炼制的法器，专门用来记录对抗混沌的方法。

她拉着韩默走到镜前的蒲团上坐下：我们得学会镜中展示的两仪净混沌**，这是彻底净化混沌碎片的关键。

韩默点头，但眼中仍有忧虑：可青灵门主的意识...

暂时被压制了，不会这么快反扑。林青羽苦笑，不过你说得对，我们需要找到平衡点，既利用这些古老记忆，又不被它们吞噬。

她将手放在镜面上，镜中再次显现两位古人演练功法的画面。这次没有古老意识接管身体，林青羽保持着清醒观看。

看，他们的真气运行路线...她指着镜中影像，太虚子的真气先通过青铜镜折射，再与青灵门主的翡翠盘能量交织...我们可以用手环模拟这个过程！

两人尝试按照影像中的方法运转功法。起初几次都失败了，他们的真气无法完美同步。但在第七次尝试时，手环突然自动融合，青金色光芒大盛，与青铜镜产生共鸣。

成功了！韩默惊喜地发现，他们的真气在镜前形成了一个微型太极图，与地面的大太极图相互呼应。

林青羽的镜瞳金光流转：我看到了...混沌的本质不是纯粹的毁灭，而是未被驯服的创生之力...玄冥子想利用它重塑世界，却反被控制...

随着功法深入，韩默体内的金丹越发凝实，表面的青金纹路完全成形；林青羽的镜瞳也再次进化，现在能预见至少十秒后的未来。

就在两人全神贯注修炼时，青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显现出一幅全新画面——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站在祭坛前，周围悬浮着十六块散发红光的太虚镜碎片。祭坛上摊开着一本古籍，正是之前看到的记载容器计划的那本！

影阁阁主！韩默认出了那个身影。

画面中的阁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虚空——正是通过青铜镜观察的两人！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让韩默血液凝固的脸——

那张脸，与韩默有七分相似！

不可能...韩默如遭雷击。

镜中影像突然中断，青铜镜恢复普通。密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回荡。

那是...谁？林青羽小心翼翼地问。

韩默摇头，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但玄霄子的记忆里有反应...他努力搜寻那些古老记忆碎片，等等...玄冥子有个儿子！在太虚门覆灭前失踪了...

你是说...影阁阁主是玄冥子的后裔？那他和你的关系...

不，太虚子和玄冥子是师兄弟，没有血缘关系。韩默皱眉，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影阁收集混沌碎片，寻找纯净血脉作为容器...而他的特殊体质能够承受混沌之力...

韩默？林青羽担忧地握住他的手，你想到了什么？

我可能...不只是太虚传人那么简单。韩默声音干涩，影阁阁主寻找的...也许就是我。

林青羽脸色瞬间煞白：不...不可能...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碎石从天花板簌簌落下。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有人找到了道观！

影阁的人？韩默迅速站起，戒备地望向门口。

林青羽的镜瞳金光闪烁：不...更糟...是修真联盟的人！他们带着破阵杵...找到了地下入口！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处境。修真联盟一直想控制混沌鼎的力量，现在得知他们净化了混沌鼎，肯定是来他们回去研究的。

怎么办？林青羽快速收拾行装，前有狼后有虎...

韩默看向青铜镜，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镜子能传送吗？

林青羽愣了一下，随即翻阅青灵门主的记忆：可以！但需要坐标...而且风险很大...

总比落入任何一方手里强。韩默已经开始在镜框上寻找传送符文，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爆炸声越来越近，林青羽一咬牙：青云峡谷！那里有混沌鼎残留的气息，可以干扰追踪！

韩默找到镜框侧面的一个小凹槽，将太虚戒按进去。林青羽也如法炮制，用翡翠戒激活另一侧的符文。青铜镜顿时光芒大盛，镜面变成一片银色漩涡。

两人手拉手冲向镜面。就在他们即将接触镜面的瞬间，密室大门被炸开，数名修真联盟的修士冲了进来。

站住！为首的紫袍老者大喝。

韩默回头看了最后一眼，与林青羽一同没入镜中。银光闪过，密室重归寂静，只剩下修真联盟众人面面相觑。

紫袍老者走到镜前，面色阴沉：通知总部，目标使用上古传送阵逃脱。还有...他摸了摸镜面，把这面镜子带回去研究。太虚门和青灵门的遗产，该由联盟统一保管了。

远处山巅，一个银袍人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游戏才刚刚开始...我的好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