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北岸圣 第4章 童年约定

林家老宅比记忆中破败许多。韩默站在锈蚀的铁门前，左眼金光流转，看穿层层禁制后的院落。三百年过去，当年那个满是欢声笑语的府邸，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与萦绕不散的陈旧星力。

禁制被人改动过。韩默指尖凝聚星芒，在虚空中勾勒出几个符文，不是林家手法。

林雨嫣抱着昏睡的念玄站在身后。孩子的情况比昨日更糟，胸口两个光团已经扩散到全身，金银双色脉络在皮肤下忽明忽暗，像两军交战的烽火。

能破解吗？她轻声问，后颈金莲印记微微发烫——自从星宫一役，这印记对危险越来越敏感。

韩默没有回答，专心解构禁制。自从融合神性分身，他对星力的掌控已达化境，但此刻却格外谨慎。这些禁制看似普通，内里却藏着几道与巡天使者同源的灰线能量，贸然触碰可能引发爆炸。

一声轻响，最后一层禁制解除。铁门自动开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院内杂草丛生，唯有那棵老桂树依然挺立，枝头零星挂着几朵晚开的桂花。

就是那里。林雨嫣指向桂树根部，眼中闪过童年光影，我们埋盒子的地方。

韩默点头，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那年，林雨嫣拉他在桂树下埋了个陶罐，里面装着两人的：她半块玉佩，他捡的漂亮石头，还有张两人手拉手的涂鸦。约定等长大了一起挖出来。

谁曾想，那晚就成了永别。

小心。韩默拦住欲上前的林雨嫣，我先检查。

他左眼金光大盛，视线穿透土层。陶罐还在，但周围布满了细如发丝的灰线，交织成致命陷阱。更奇怪的是，罐内除了当年那些孩童玩意，还多了样东西——一块刻着星纹的玉简。

有埋伏。韩默沉声道，还有...有人往罐里放了东西。

林雨嫣皱眉：什么时候？

不超过十年。灰线能量还很新鲜，韩默判断道，看来有人料到我们会回来。

正思索对策，念玄突然在林雨嫣怀中抽搐起来！金银光脉剧烈闪烁，孩子发出痛苦呻吟。更可怕的是，他眉心水滴印记开始渗出淡金色液体——不是血，而像是融化的星髓！

默哥哥！他...

韩默箭步上前，右手按在念玄额头。星力探查下，他震惊地发现两个灵魂的平衡正在崩溃！北辰意识被迫收缩到角落，而念玄的主人格则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消散。

必须立刻拿到罐子！韩默声音紧绷，里面的东西可能是关键！

他再顾不得隐藏，左眼金光如炬，双手结印。地面开始震动，桂树根部泥土翻涌，陶罐被星力包裹着缓缓升起。就在它即将脱离土层的刹那，所有灰线同时亮起！

退后！

韩默一把拉过林雨嫣，星力屏障瞬间展开。预想中的爆炸却没有发生——灰线能量如活物般钻入陶罐，在里面凝结成个微型天眼图案，冷冷着他们。

监测到目标个体。罐中传出机械声，星种载体确认。开始回收程序。

陶罐表面浮现无数裂纹，刺目灰光从中迸射！千钧一发之际，林雨嫣后颈金莲印记突然自发亮起，一道银光如月华倾泻，将灰光硬生生压回罐中！

这是...韩默震惊地看着妻子。那银光中蕴含的星力纯度，竟比北辰还要精粹！

林雨嫣自己也呆住了。她只觉一股暖流从金莲印记涌向四肢百骸，眼前浮现无数陌生记忆碎片：清瑶在星宫实验室调配某种银液，十二星侍围绕巨型法阵吟唱，还有...某个被银光包裹的婴儿胚胎。

腹中突然传来剧痛，林雨嫣踉跄跪地。韩默急忙扶住她，惊骇地发现妻子腹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就这么几息间，胎儿竟成长了至少两个月！

雨嫣！

我没事...林雨嫣强忍疼痛，指向陶罐，快...拿走它...

韩默不再犹豫，星力化作实质手掌一把抓住陶罐。灰线能量还想反抗，却被罐内玉简突然亮起的星纹压制。趁此机会，韩默将陶罐彻底拔出地面！

罐子刚离土就炸成碎片，唯有那张儿童涂鸦和玉简完好无损。涂鸦飘落在韩默掌心，看似幼稚的笔触却让他浑身一震——画上是两个小孩手拉手站在星空下，而他们头顶的星辰排列，赫然与玄天尊者陨落之地的星图一模一样！

更惊人的是，画角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字：北辰指引。

这不可能...韩默声音发紧，这是我们七岁时画的，怎么会...

林雨嫣挣扎着凑近看，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确定当年没写过这些字！

韩默急忙检查玉简。刚一触碰，简中便投射出一段影像：青衣少女苏灵儿神色慌张地藏在某个密室中，手中正拿着这张涂鸦。

小姐，如果您看到这段留言，说明莫离已经叛变。影像中的苏灵儿语速极快，北辰大人预见了这一切，他通过梦境在您幼时就埋下线索。星钥另一半在陨星海，但千万小心，那里有...

影像突然中断。韩默翻转玉简，发现底部有个细微的莲花凹痕。林雨嫣会意，将金莲印记按上去。

一声，玉简展开成星图，详细标注了前往陨星海的路线。而最下方还有行小字：

「双生非终点，三才定乾坤」

三才？韩默皱眉，天地人？还是...

念玄突然在林雨嫣怀中尖叫起来！孩子全身光脉暴走，金银双色如沸水般翻滚。与此同时，院墙四周浮现数十道身影——天机阁修士终于追来了！

为首的灰袍人缓步上前，摘下面具露出张与莫离相似却更年轻的脸：韩默，林雨嫣，家父说得没错，你们果然会回来找这个。

莫忘？林雨嫣脱口而出，前世的记忆碎片让她认出这张脸，莫离的儿子！

莫忘冷笑，突然撕开灰袍——袍下竟是半机械身躯，胸口天眼图案与司辰如出一辙！准确说，是莫离最成功的仿生体。专门为回收星种而造。

他一挥手，数十名修士同时结阵。这不是修真界任何已知阵法，而像是...某种信号发射装置！

不好！韩默瞬间明白，他们在给巡天使者发坐标！

莫忘得意地举起一个金属装置：已经太迟了。舰队将在三日后抵达，而你们...他看向痛苦挣扎的念玄，连今晚都撑不过。

韩默将涂鸦和玉简塞入怀中，双手星力凝聚。虽然融合分身后实力大增，但面对数十名结阵修士外加莫忘这个半机械怪物，胜算渺茫。更糟的是，他必须分心保护濒临崩溃的念玄和突然虚弱的林雨嫣。

雨嫣，等我打破东侧阵法，你带着念玄先走。

林雨嫣咬牙站直，我们一起走！

莫忘大笑：真是感人。可惜...他按下装置按钮，所有修士同时喷出鲜血，在空中凝成血网罩向三人！你们谁也别想走！

韩默暴喝一声，星力全开！七把实质化的星剑环绕周身，如北斗七星般旋转绞杀血网。但每斩断一根血线，就有更多从修士体内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没用的。莫忘悠然道，血罗网用的是他们毕生精血，你斩得越多，他们死得越快，但网也会越强。

确实，随着时间推移，已有三名修士失血过多倒地身亡，但血网反而更加凝实。韩默的星剑开始迟滞，额头渗出冷汗。这样下去...

默哥哥，看涂鸦背面！林雨嫣突然喊道。

韩默一怔，迅速取出涂鸦翻转。乍看空白一片，但当星力注入后，隐藏的星纹逐渐显现——是幅更精细的星图，中央有个微小的人形轮廓。

北辰？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星纹突然脱离纸面，在空中组成北辰星君的虚影！与念玄体内那个不同，这个北辰更加威严，周身星光如帝袍加身。

终于...等到这一刻。北辰虚影开口，声如洪钟大吕，韩默，林雨嫣，你们做得很好。

莫忘脸色大变：不可能！北辰本尊应该还在母舰囚笼中！

北辰虚影根本不理会他，继续道：当年我将自己一分为二，不仅是逃避追捕，更是要借你们这对阴阳载体孕育完美容器。

他一挥手，念玄身体浮空，金银光脉如实质般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念玄只是第一步——纯粹的人性面。又指向林雨嫣隆起的腹部，而这孩子，将承载星神的力量面。

最后，北辰看向韩默：至于你，玄天尊者的继承者...将是调和两者的。

莫忘疯狂按动装置：杀了他！立刻！

所有修士同时扑上，但北辰虚影只是轻轻弹指。时间仿佛静止了，扑来的修士定格在半空，连飘落的树叶都悬停不动。

时间不多。北辰语气急促，巡天使者已经察觉这里的异常。韩默，你必须立刻前往陨星海，那里有另半块星钥，还有...

虚影突然模糊，北辰露出痛苦神色：暗辰...苏醒了...

暗辰？韩默想起司辰展示的那个漆黑星神，他是...

我的黑暗面，也是星神之力的源头。北辰艰难维持着虚影，找到星钥后...不要轻易融合...除非...

话未说完，虚影轰然破碎！时间恢复流动，扑来的修士们摔作一团。莫忘惊恐地发现装置已经失效，而更可怕的是——他胸前的天眼图案正在变成漆黑色！

不...不！莫忘撕开衣服，看着黑色如病毒般在金属躯体上蔓延，主上...为什么...

黑色很快覆盖他全身。最后一刻，莫忘机械眼中闪过诡异的黑光，嘴角扯出不像人类能做出的狞笑：韩默...我们...很快...见面...

说完，他整个躯体坍塌成一滩黑水，渗入地下消失不见。其他修士也纷纷倒地，胸前都浮现出黑色天眼图案，转眼气绝身亡。

院内死一般寂静。韩默抱起虚脱的林雨嫣和昏迷的念玄，快速检查涂鸦背面——星纹已经消失，只剩一行小字：

「陨星海底，三生石前」

三生石...林雨嫣虚弱地说，传说中能照见前世今生的神物...

念玄突然在她怀中动了动，小手无意识地抓住父亲衣襟：爹...别...去...

孩子的声音稚嫩却充满恐惧，仿佛预见了什么可怕未来。与此同时，林雨嫣腹中的胎儿也剧烈踢动起来，与念玄的痛苦形成诡异共鸣。

韩默望向东北方——陨星海的方向。那里曾是玄天尊者陨落之地，如今看来，一切早在那时就已经注定。

我们回家。他轻吻妻子汗湿的额头，先让玄老看看念玄的情况，明天一早...

天边突然亮起一点红光，随即迅速扩大。韩默左眼金光暴涨，看清那是什么后，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一艘梭形战舰突破云层，正朝他们所在位置急速坠落！虽然只有司辰那艘的十分之一大小，但对付现在的他们绰绰有余。

韩默抱起妻儿，星力全开冲向反方向。

战舰底部打开，数十道灰光如雨落下。每一道落地都引发剧烈爆炸，转眼间，林家老宅就被夷为平地！

就在一道灰光即将击中三人时，林雨嫣后颈金莲印记再次亮起。这次不是银光，而是一种纯净的金色能量，在空中形成朵八瓣金莲，硬生生挡住了灰光轰击！

八瓣？！韩默震惊地看着妻子，清瑶当年也只有七瓣！

林雨嫣自己也茫然不解，但没时间思考了。战舰调整方向，再次锁定他们。韩默咬牙，决定冒险使用空间跳跃——虽然可能加剧念玄的情况，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抱紧我！

星力在脚下形成传送阵图。就在战舰主炮充能完毕的刹那，三人身影模糊消失。灰光穿透残影，将方圆百丈化为焦土。

战舰悬停片刻，舱门打开，一个全身漆黑如墨的身影飘然而下。他站在废墟中央，弯腰拾起半片烧焦的涂鸦——恰好是写着北辰指引的那一角。

跑吧，小老鼠。黑影轻笑，声音与司辰相似却更加阴冷，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胸前的天眼图案缓缓睁开，露出与念玄眉心一模一样的水滴形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