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生制药厂房显得有些老旧了。不过园区内干净整洁,地面看不到一点杂物,仿佛被精心擦拭过一般,每一处角落都整洁有序。
厂区内绿化环境不错,道路两旁种满了整齐的冬青树,修剪得十分规整,像是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厂区。
花丛中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开放,蝴蝶在其间翩翩起舞,给这严谨的制药厂区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生机。
肖远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熨帖的藏青色西装,鬓角有些许花白,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热情笑容,快步上来迎上我们。
“杨总,你可好久没来了。一路辛苦了!”
他身后的几位副手也纷纷点头致意,眼神里带着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我注意到肖远的手指关节有些粗大,虎口处甚至能看到浅浅的老茧,不像是常年坐办公室的人,倒像是早年也在实验室里摸爬滚打过的。
他侧身引我们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咱们这厂子是老牌子了,有些年头,设备看着是旧了些,但保养得都很好,工人手艺也扎实,市里几家大医院的基础输液和常用药,一半都是我们供的。”
穿过嵌着防窥膜的玻璃门,车间里传来机器运转的低沉嗡鸣,透过参观走廊的玻璃窗望去,穿着白色无菌服的工人们正有条不紊地操作着流水线,灌装、封口、贴标,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
肖远指着一台正在运转的大型搅拌反应釜说:“那是前年刚换的新家伙,专门用来做复杂化合物合成的,精度能控制到小数点后四位。”
我目光却被角落里几个闲置的发酵罐吸引,那罐体上的锈迹和陈旧的控制面板,无声地诉说着这家老牌药厂的辉煌与落寞。
生产区域看完后,我对肖远说,“我们去实验室看看。”
肖远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那眼底的审视意味更浓了些。“实验室?”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们的实验室主要是做生产过程中的质量检测,设备比起生产车间可就差远了,怕是入不了您的眼。”
“看看而已。”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肖远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朝旁边一位戴眼镜的年轻技术员吩咐了几句,然后亲自领着我们穿过一条更窄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有些斑驳,墙角甚至结着几缕蛛网,与刚才生产车间的洁净整齐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边请。”肖远推开一扇贴着“闲人免进”标识的铁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化学试剂和灰尘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实验室不大,光线有些昏暗,几张老旧的实验台靠墙摆放着,上面零散地放着些烧杯、试管和天平等基础仪器,大部分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最里面的角落里,倒是有一台看起来稍微新些的高效液相色谱仪,但也明显能看出使用频率不高。
我径直走到那台高效液相色谱仪前,伸手轻轻拂过仪器的外壳,指尖沾上了一层细密的灰尘。“这台仪器,多久没用了?”
肖远的声音有些干涩:“呃……大概有小半年了吧。现在接的订单,都是‘基药’,用不上这么精密的检测,常规的理化检验和微生物检测,用那边的设备就够了。”
他指了指旁边一台更老旧的紫外可见分光光度计。
我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实验台上那些贴着标签的试剂瓶,很多标签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生产日期大多是一年前甚至更久远的。
我拿起一个贴着“无水乙醇”标签的瓶子,轻轻晃了晃,里面只剩下小半瓶液体,瓶壁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连无水乙醇都吸潮了。
我把瓶子放回原处。
“肖厂长,你们这实验室,只做质量检测吗?”
肖远的额头微微渗出了汗,他避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是啊,我们就是个生产型的药厂,研发这块……早就不怎么投入了。”
“是吗?”我走到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皮柜前,柜子上了锁,但锁已经有些锈蚀。我指了指柜子,“这里面是什么?”
肖远脸色微变,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柜子前:“没什么,就是些废弃的实验记录和旧资料,一直没来得及清理。”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肖厂长,咱们去会议室吧。”
会议室的上首安排了两个座位,一个给我妈,一个留给我。办公室人员引导着,大家坐下。
肖远开始介绍药品的生产情况。药品生产的品种,产量,年销售额,利润。
员工构成情况等等。
肖远倒着苦水“药品的品种与其他企业高度雷同,竞价销售。利润非常薄,不做,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
“严重的是,药品的回款周期也越来越长,医院和经销商都拖欠货款是常态,半年能收到算不错了。这就导致厂里的资金周转变得很困难。”
说完了,肖远看着我们。
“大多数药厂都这样。”我说道。“这主要是两个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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