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克达尔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堂堂王下七武海,未来的沙漠之王,此刻正干着全世界最苦最累的活——填海造陆。
不,比那更离谱。
是拼接岛屿。
金狮子那个疯老头不知道从新世界的哪个角落,硬生生“搬”来了一座座巨型岛屿。而他的工作,就是用自己的沙沙果实能力,将这座新岛和蜂巢岛之间的广阔海域,彻底填满,让它们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一起。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的能力,是用来创造无尽沙漠,是用来吸干敌人水分,是用来制造毁天灭地的沙尘暴的!不是用来当水泥搅拌机的!
“喂!那边的沙鳄鱼!左边!左边那个角还没填实!你想让皮奥特大人盖的房子塌掉吗?!”
不远处,一个夏洛海贼团的小头目正叉着腰,毫无敬意地对他大吼大叫,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
克洛克达尔的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转过头,阴沉的视线几乎要将那个小头目洞穿。
那人被他看得一哆嗦,但随即挺了挺胸膛,梗着脖子喊了回去:“看什么看!船长说了,这是你的工作!干不完没饭吃!”
克洛克达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杀意。
形势比人强。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那片巨大的工程,右手按在地面上,更多的沙子从他掌心涌出,化作黄色的洪流,精准地涌向那个缺口,将缝隙填补得结结实实。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蒸发。
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都在重复着这样机械而枯燥的工作。
从日出到日落,无穷无尽的沙子从他体内涌出,又在他的意志下被压缩、塑形、夯实。他对沙子的操控,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基建工程”中,以一种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方式,飞速精进。
可这种精进,带给他的不是喜悦,而是更加深沉的屈辱。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榨干所有价值的工具。
又一片区域被彻底填平,与蜂-巢岛原有的地基完美地连接在一起。克洛克达尔直起身,疲惫地擦去额头的汗珠,胸膛微微起伏。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他低下头,看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仰着小脸看着他。
女孩的身上套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服,小脸和手上都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看起来像个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小野猫。
可她双手捧着的那只粗瓷碗里,盛着的水,却清澈见底,连一丝沙尘都没有,在阳光下晃动着干净的光。
“谢谢叔叔,给我们修建家园。”
小女孩的声音很小,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克洛克达尔的耳朵里。
“喝口水吧。”
克洛克达尔愣住了。
他看着那碗水,又看了看女孩那双不那么漂亮却泛着水花的眼睛。
自从他出海以来,他见过贪婪、恐惧、敬畏、仇恨……无数种情绪,唯独没有见过这种。
单纯的,不求回报的感谢。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那只因为过度使用能力而有些颤抖的手,轻轻地,将女孩脸颊上的一块污渍抹去。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弄疼了她。
女孩对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克洛克达尔站直了身体,重新恢复了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用一贯沙哑的嗓音开口。
“沙漠之王,可不需要水。”
他说着,却弯下腰,从女孩手中接过了那只粗瓷碗,然后仰起头,将那碗清澈的凉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
夜幕降临。
蜂巢岛的训练场内,灯火通明。
这里是夏洛海贼团成员挥洒汗水的地方,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钢铁、火药和汗水混合的狂热气息。
克洛克达尔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白天的屈辱和疲惫,并没有磨灭他的意志,反而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凶性。
他要变强!
强到足以将今天所受的所有屈辱,千百倍地奉还!
他走到一片空地上,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他那半生不熟的霸气。他试图将那股无形的力量缠绕在拳头上,可那股力量却总是在凝聚的瞬间便溃散开来,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
“喂。”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训练场边缘的阴影处传来。
克洛克达尔动作一顿,猛地转头看去。
罗根正靠在一根巨大的钢铁立柱上,嘴里叼着一根刚刚点燃的雪茄,猩红的火星在夜色中一明一灭。他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
“霸气不是你那样练的。”
罗根吐出一口浓郁的烟圈,缓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满头大汗、神情戒备的克洛克达尔,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从今天起,我教你如何使用霸气。”
克洛克达尔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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