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吴妄蹬掉自己穿了一整天的厚重登山靴,像一摊被抽掉骨头的软泥,整个身体深深陷进窝成一团的“床”里,长长地呼出一口带着冰碴的空气。
吴邪双手盖在僵硬的脸上狠狠揉搓了一下,听见吴妄夸张的呼气声乐了,爬过去半压在吴妄身上,将他脱下来的衣服统统盖上去。
“裹好啊!千万别感冒。”
吴妄被毯子和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头也被困在掖好的被角里无法动弹,他只好把自己的脑袋在被子里左摆右摆,直到把下巴搭在外面了才能透口气。
转头看他哥,他哥躺在毯子上滚了几圈将自己裹成一个竖长条,然后像个毛毛虫一样慢慢蠕动到吴妄身边。
同住一个帐篷的潘子无奈地摇摇头,学着之前吴邪的样子,拿着衣服把吴邪裹紧,他自己是不需要的,因为裹成这样,半夜想上厕所都爬不起来。
在这儿尿炕可就太丢人了。
吴妄和吴邪的被子紧紧挨在一起,感受到被窝的温度眯了下眼,脚踝在被子里蹬了一下,套在在厚羊毛袜里的脚趾无意识地蜷缩着……
他闭上眼,心里想着爬了一天的雪坡了,今晚肯定可以秒睡,果然闭上眼没一会儿,睡意就渐渐袭来……
“呼——哧——!”
吴妄眼皮猛地一颤,没睁开,但眉头已经死死拧紧。
“呼——哧——!”
吴妄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在睡袋里僵住了。
“咯——噜——咯——噜——!”
吴妄的呼吸瞬间乱了,他紧咬着后槽牙,腮帮子绷出鼓鼓的弧度,猛地睁开了眼睛。
帐篷里只有点点微光,看不太清,但是四面八方、立体环绕、此起彼伏的声音,简直如同魔音灌耳,彻底撞碎了他那点可怜的睡意。
右边那位“破风箱”显然已经进入状态了,开始变奏:
他不是单一的喘息,而是加入了断奏般的哽噎——吸到一半,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发出“呃!”的一声刺响,然后才猛地续上带着哨音的“呼——哧——”。
每一次“哽噎”,都让吴妄的心脏跟着漏跳半拍,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这还没完!
帐篷外面还有一个“电锯手”、一个“打击乐手”、一个“焊工”。
不仅有像机关枪一样的咯噜咯噜声,还有像用铁片在玻璃上反复刮擦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几声模糊不清的梦呓,像是牙齿在激烈地摩擦,又像在嚼着无形的石头……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交响乐啊!
吴妄颓然地转头向右边看去,刚好对上他哥生无可恋的双眼,显然也被折磨得不轻。
“……”
“……”
两人无声地对视,随后同时苦笑,只好认命地爬起来,这已经不是吵闹了,而是心脏实在受不了。
吴妄先是一个鲤鱼打挺……没打起来,但是好歹被子散开了,然后再把吴邪身上的扒开,再穿好衣服,两人蹑手蹑脚地出了帐篷。
全程潘子都张着嘴睡得无比香甜,一点儿没被惊醒。
帐篷外挖了一个雪坑,里面用燃料生了堆火,旁边还挂了几个炉子,这样烧个一晚上,大家随时都能有热水喝。
今晚排班守夜的顺子就坐在火堆旁边抽烟,看见他们出来很惊讶,说:“吴老板,你们怎么不睡了?”
吴邪坐到火堆旁边,把手放在火上烤,叹了口气:“你听这声音,能睡的着吗?”
几个男人的呼噜声惊天动地地响,顺子显然也听到了,但要他说,还是不够困,不然肯定倒下就睡了。
吴妄在火堆旁边缩成一团,毡帽牢牢地盖在头上,和顺子说:“反正我们也睡不着,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顺子摇头说不用,自己毕竟是拿了钱的,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他这么说了,吴邪和吴妄自然不会再劝,多一个人闲聊也行。
吴妄转头看看帐篷,感觉都能肉眼看见笼罩在帐篷上空黑沉沉的罩子,羡慕地说:“小哥的睡眠质量真好啊——”
吴邪“噗”的一声笑了。
陈皮能安稳地睡着,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耳背,但是小哥就全是定力惊人了,360度环绕立体声也没法打搅他的睡眠。
白天晴朗,夜里繁星满天,吴妄和吴邪静静地抬头看了会儿星星,如果排除掉所有负面因素的存在,此时也能算上岁月静好了。
但有顺子在一旁待着,他们也不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闲着没事找点话题聊,吴邪就和顺子说了一些古墓方面的知识,还编了几个小故事增添气氛,可惜顺子这个退伍兵听得津津有味、一点儿都不怕,说到后面,反而是吴邪自己开始害怕了。
吴妄好笑地往他哥身边贴了贴,明知道会害怕还非要讲。
顺子也说了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当兵时候发生的趣事,这这方面吴妄和吴邪都挺感兴趣的,三个人越聊越精神,连背后的鬼哭狼嚎都不在意了。
“……那时候我还是个预备的战士呢,但我对雪山特别熟悉,经常上山采草药的,他们都叫我‘阿郎材’,意思就是雪山的儿子……”
“所以你们找我做向导绝对放宽心,不是我吹,像我这样能带着你们深入雪山的向导没几个了,还都没我厉害!”
吴邪舔了舔被火烤的干涩的嘴唇,和吴妄默默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之前顺子各种不靠谱的行为,但是现在氛围这么好,还是别拆穿了。
“欸对了,吴老板……其实,你们进山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你能告诉我吗?”
吴妄看了看顺子好奇的眼神,心里想着他起疑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这群人不要命地往雪山里跑,平时谈话都说方言明显是防着队伍里唯一的外人,前不久还捡到了好几把枪,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能有突破口,肯定是他们两个最年轻的好突破。
吴邪想了一会儿,还是打算糊弄过去,问他:“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不能说。”
顺子笑笑,没再追问:“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好像突然变了,变得莫名有些尴尬,三个人同时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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