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空间,寂静无声,一片黑暗。
吴妄的脚迈过木框的一刹那,身后那几道粗重的呼吸声、手电光柱焦躁的摆动、秦老板带着颤音的询问、还有他自己脚步带起的回音——全部消失了。
不是那种突兀的切断,更像是水滴落进滚烫的油锅里,“嗤”的一声,瞬间汽化蒸发,只留下一个绝对、纯粹、令人心悸的“无”。
就连手电筒的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被前方浓稠的黑暗吸走了一部分生气。
他没有回头。
神经早已在千钧一发之际绷紧,感官在寂静降临的零点几秒内就已扫描过身后——空的。
脚步声、热感、呼吸的气流、喜归的气味,荡然无存,如同跨过了一道隐形的门帘,帘外是喧嚣人间,帘内是孤寂囚笼。
一种冰冷的、沉重的压力,取代了刚才门外那种“拒绝”的封存,它像潮湿的裹尸布,无孔不入地贴上了吴妄的皮肤,试图钻进肺腑。
空气变得粘稠,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腥,像是在阴暗处有一朵正开到极盛、即将糜烂的毒花。
这是他第一次下墓,也是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超自然现象。
吴妄站在原地只想到,难道真得像爷爷笔记里一样,所有墓都这么诡异吗?
那吴邪会不会有危险?不知道三叔能不能保护好哥哥。
这样想着,吴妄顺着手电筒光线看去,决定尽快处理完事情,出去联系吴邪。
手电光刺破前方的黑暗,缓缓铺开,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锐利。
主墓室并不算特别宏阔,但异常空旷。
触目所及,李年所说的、本该有的棺椁、祭台、陪葬品林立的景象并未出现。
中央,唯有一座矮小的石台静静悬浮着。
石台不过一张普通书桌的大小,通体漆黑,材质像是墨玉又似某种吸光的陨铁。
吴妄走近一看,石台离地约一尺的距离,不借助任何支柱,就那样违背物理定律地悬在那里,像一个沉睡的、方形的阴影。
石台上摞着一堆书和文房四宝,正中央铺着一张纸,纸上字迹尤新,只写了一半,纸上甚至还有墨点滴落的痕迹,仿佛刚刚还有人在此书写,却被人打断后匆匆离去。
石台空余处光洁如镜,倒映着吴妄手电晃动的光斑,形成一团微弱却冰冷的星火。
没有棺。
吴妄将手电光柱移开。
在石台正后方,靠墙的位置,矗立着一个明显也是悬浮着的物件。
那是一个孩童身高的木俑。
木俑的雕工粗糙得几近潦草,只能勉强辨识出人形。
通体漆成一种刺目的、仿佛刚流淌出的鲜血凝成的猩红,没有五官,面部平滑一片,如同最简陋的玩具娃娃。
它僵硬地站立着,一只粗糙的木头手臂,直直地、似乎有千斤重量般地下指,指尖正对着下方地面上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石刻圆圈。
圆圈不过脸盆大小,刻痕浅得几乎难以辨认,里面积满了墨汁般的黑色液体,液面平静无波,仿佛已凝固多年,但那股越来越浓郁的甜腥气,正是从中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
吴妄的目光几乎没有在那诡异的指圈木俑上停留,手电光冷静地扫过整个墓室墙壁。
墙壁不再是普通的条石,而是一种更细腻的深褐色石材,被打磨得近乎光滑。上面没有壁画,没有文字,只有……大量的刻痕。
那些刻痕深深浅浅,纵横交错,布满了目力所及的所有墙面。有混乱盘旋的螺旋,有锐利相交的爪印,有断裂又重复的锯齿线,有首尾互噬的圆圈,还有更多叫不出名字的符号。
它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互相覆盖,如同无数昆虫在极度痛苦中留下的最后抓痕,又像是某种癫狂、混乱的思维被硬生生刻进了冰冷的石头里。
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得久了,吴妄竟也感到一丝眩晕。这些符号本身并无意义,但它们的堆叠却形成了一种巨大的精神污染,传递着非人的、扭曲的焦躁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声音。
光线最终落在墙角处。
那里堆积着一些随葬品。数量不少,但无一例外,都透着一股令人心头发怵的气息。
最触目的是数量众多的小型人偶,有布缝的,有陶烧的,还有木片扎成的,它们竟像没有被时间吞噬过一样。
它们的“脸”被同样粗暴地涂抹掉或刻平了,取而代之的,是用一种浓稠如血的颜料,在面部中央画着一个巨大的、完全占据整个脸部位置的“×”形符号。
几十个、上百个没有面目的人偶,只“瞪”着那个猩红的叉,无声地堆积在角落的阴影里。
人偶中间,散落着微型的藤环、小鼓和几把……极似孩童玩具的塑料小剑、乐高和奥特曼模型?!
这些现代工业制品的色彩在古墓的幽暗里显得格外扎眼、突兀和惊悚。
最诡异的是一堆小小的、风干了的糕点状祭品,旁边竟然散落着几个过滤嘴半焦黑的烟头,还有一个……打火机的防风盖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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