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光阴,倏忽而过。
紫簪捧着个精致的锦盒进来,轻声道:“二小姐,这是景玉王府刚送来的礼。”
易灵君正临窗翻着书,闻言抬眸,眉梢微挑:“景玉王府?给我送什么礼?”
紫簪垂手答道:“方才听门房说,景玉王昨日已向陛下求了赐婚,想娶大小姐做平妻,与正妃同尊呢。”
易灵君执书卷的手指一顿,眼底掠过丝讶异:“他不是早有正妃了?”
“正是,”紫簪应声,“听说这次是景玉王亲自求的,诚意很足。”
易灵君沉默片刻,将书卷合上放在案上:“我也有阵子没回府了。等这几日休沐,回去看看吧。”
“是,奴婢这就记下了。”紫簪躬身应道。
易府的朱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易灵君望着庭院里熟悉的雕梁画栋,心头那点悬着的猜测愈发沉了。
她原想,若姐姐当真不愿嫁入景玉王府,定会想法子传信给自己。可这些时日并无只言片语传来,或许……姐姐是真的甘心?
直到踏入正厅,看见父亲易卜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她才觉出不对。
“姐姐呢?”易灵君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扫过厅中。
易卜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平淡:“她已搬去景玉王府的别院住了。你既难得回来,便去瞧瞧她,也劝劝她,别总闹脾气。”
“劝她?”易灵君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姐姐尚未出阁,仍是易家的女儿,您怎能将她擅自送进王府别院?父亲,卖女求荣的事,您也做得出来?”最后几个字带着压抑的怒意,字字掷地有声,“您太过分了。”
易卜脸色微沉,避开她的目光,转而道:“你姐姐的事已定,多说无益。倒是你,镇西侯府那边,自上次提及婚约后便没了动静,不知究竟是何打算。”
“百里家远在乾东城,我与东君年岁尚浅,婚事不急。”易灵君攥紧了袖中的手,语气疏离,“我先去看姐姐。”
说罢,她转身便走,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身后那座富丽堂皇的府邸,藏着千斤重的寒意。
景玉王府别院的回廊下,秋风卷着落叶簌簌作响。
“妹妹。”易文君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望见来人时,眼圈微微泛红。
“姐姐。”易灵君快步上前,扶住她微凉的手。
姐妹俩在屋中说了许久,易灵君才知晓姐姐是被半逼半劝着应下婚事,那些未曾传来的消息,原是被父亲截了去。看着易文君泪痕未干的脸,她心中那点因久别而生的疏离,终究化作了软意。想当年,姐妹俩都是院里疯跑的性子,眼底盛着一样的鲜活灵动,如今却一个困在愁绪里自怨自艾,一个藏起锋芒,只剩周身的冷漠疏离。
正说着,洛青阳推门进来,沉声道:“师妹,景玉王和琅琊王来了。”
易文君身子一颤,立刻别过脸:“我不想见他们。”
“景玉王说……二小姐既来了,想邀二位一同用晚膳。”洛青阳看向易灵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提醒。
易灵君指尖微凝,抬眸道:“看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凉亭里早已设下宴席,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
萧若风望着缓步走来的易灵君,心跳骤然失序。这些年她虽在宫中,却只守着那座摘星阁,从不踏入内宫半步,两人竟一次也未曾遇上。此刻再见,她一身素色衣裙,眉目清冷淡漠,却比记忆里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身旁的萧若瑾将弟弟眼底的悸动尽收眼底,唇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这小子藏了多年的心事,他又岂会不知。
“臣女见过景玉王殿下,琅琊王殿下。”易灵君敛衽行礼,声音平静无波。
萧若瑾抬手示意:“文君,易二小姐,都请坐吧。”
“谢殿下。”二人依言落座。
萧若瑾执起茶杯,缓缓道:“今日听闻二小姐来看文君,便想着该来见一见。当年二小姐对我与若风有救命之恩,如今文君又将嫁入王府,说起来,我们也快是一家人了,当真是缘分。”
易灵君垂眸,语气疏离:“殿下言重了,举手之劳,臣女不敢居功。”
这些年的风霜磨去了她所有的活泼单纯,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眉宇间难见半分笑意。
可在萧若风眼里,这般疏离反倒添了种别样的韵味,只觉得心头的喜欢又浓了几分。他执起酒壶,给她斟了杯酒,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热络:“当日多谢易姑娘相救,若风一直记在心上,今日敬姑娘一杯。”
易灵君没说话,只端起酒杯,仰头饮尽,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半分拖泥带水。
萧若瑾看了弟弟一眼,笑着打圆场:“二小姐有所不知,当年你救了若风后,这小子可是惦记了好些年呢。”
易灵君抬眸,目光清亮而坚定:“殿下,臣女与镇西侯府的百里东君早有婚约在身,还请殿下慎言。”
萧若瑾并不在意她的疏离,慢悠悠道:“本王倒是听说过这桩娃娃亲。只是当年你们年纪都小,哪里懂什么情分?况且,百里家这些年也从未再提过此事,可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