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俊疾山的风带着草木清气,拂过两人衣袂。
萧若风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你终究是放心不下那位素素姑娘。”
元宸指尖捻着片飘落的木叶,声音沉静:“她本就无辜。”
“同样是与凡人相恋,太子殿下的选择,未免太让人心寒。”萧若风轻叹,话语里藏着难掩的失望。
元宸抬眸看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光:“这样的人,你觉得我该对他忠心耿耿?”
萧若风心头一震,试探着问:“你……是想脱离天族?”
元宸忽然低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怎么不说,我是要反了?”
“你不会。”萧若风笃定地摇头,“你的心从来不在权谋倾轧上。”
元宸收起笑意,望向族人栖息的方向,语气渐沉:“我得为族人们谋一条生路。脱离天族这件事,是该好好筹谋了。”
小屋内,烛火摇曳,映着素素苍白的脸。
她望着推门而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怯怯的欣喜:“我认得您,您是在天上为我说话的那位上神。”
元宸颔首,目光扫过简陋却干净的屋舍:“我已在屋外布下结界,也会让人守着这里。天族的人不会再来扰你。”
素素攥紧了衣角,轻声问:“多谢上神救命之恩,只是……您为何要帮我?”
“因为你无辜,你的孩子也无辜。”元宸的声音放柔了些,“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赔上自己,太傻了。往后好好活着,有了这孩子,日子总会有盼头。”
素素眼眶微红,深深屈膝一礼:“多谢上神。上神,您真是个好人。”
元宸闻言,指尖微动,想起沙场染血的过往,自嘲般勾了勾唇:“我算不上好人。我是武将,手上沾过太多血。”
“可您从不伤无辜。”素素抬起头,眼里闪着执拗的光,“天宫那么多人,只有您肯为我说一句话,肯救我。在我心里,您就是好人。”
烛火噼啪一声,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时无言,却有种微妙的暖意悄然弥漫。
十里桃林的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案上,白真执杯的手微微用力,酒液晃出些微涟漪。
折颜摇着折扇走近,桃花瓣沾了他一身也不在意:“行了,小九不过是说错句话,你这副模样,倒像是天要塌了。”
白真仰头饮尽杯中酒,喉间滚动着沉闷的声响:“折颜,你不觉得吗?我总瞧着青丘像是要大祸临头了。”
他指尖敲了敲石案,“同样的年岁,宸儿和小九简直是云泥之别——一个早已是威震四海的上神,一个打出生就顶着神女的名头,如今却还只是个神女。”
折颜收起扇子,轻叩了下他的酒杯:“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天塌下来也能先撑着。元宸那孩子,就算真知道了什么,也未必会做得太绝。”
“她手上握着三十六部战曲,当年在沙场何等骁勇,真要动起手来,谁拦得住?”白真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急色,“你忘了她当年为了护下属,敢单枪匹马闯魔族大营的性子?”
“东华帝君总不会坐视不理。”折颜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
白真却冷笑一声,将空杯重重顿在案上:“到了那时候,恐怕连东华帝君也拦不住她。”他望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眼底沉沉,“她素来冷静自持,可骨子里藏着狂妄,越是明知不可为,就越是偏要为之。”
折颜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轻笑一声:“你这忧心忡忡的样子,到底是担心青丘,还是担心元宸那丫头?”
风卷着桃花掠过两人之间,白真握着空杯的手紧了紧,半晌没说话。
天宫宴饮,祥云缭绕的殿宇里丝竹轻扬,却掩不住底下窃窃私语。
“那不是翼后吗?她怎么来了?”
“翼后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她就是当年盗走阵法图的玄女啊!”
“嘶——那元宸上神今日若来了,岂不是要当场掀了这宴会?”
“元宸上神的手段你还不清楚?不出手则已,出手从无失手之时。”
“快看,青丘的人也到了。”
话音未落,殿门口已传来衣袂轻响。萧若风与元宸并肩而立,一身玄衣衬得她身姿挺拔,他则一身月白锦袍,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不远处,知鹤挽着百里东君的手臂,笑靥明媚。两对身影立在一处,惹得殿内目光纷纷投来。
白真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头既有醋意翻涌,又藏着难以抑制的欢喜。他快步迎上去,声音温朗:“阿宸,好久不见。”
知鹤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接话:“天君的面子真大,连白真上神都亲自来了。不知青丘的小帝姬,今日是不是也随上神一同来了?”
元宸淡淡瞥了知鹤一眼,转向白真道:“白真上神,知鹤一时口快,言语若有不妥,还请您见谅。”
“无妨。”白真神色淡然,目光却在元宸脸上多停留了片刻,“还要多谢你前些时日,将小酒送回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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