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官道晨雾。
袁善见勒了勒缰绳,目光落在身侧人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活络:“许久没见永宸殿下了,殿下风采依旧啊。”话里暗提从前霍无忧男装时的模样,倒像是忘了眼前人已恢复女儿身份。
霍无忧眼帘未抬,银白骑装衬得她肩线利落,声音冷得像淬了霜:“袁侍郎若是无聊,便去前面探探路。”
楼犇忙打圆场,拱手时姿态恭谨:“殿下此前被禁足,下官和善见一直未能求见。如今见殿下气色如常,心中总算落了块石头。”
霍无忧这才侧过头,鬓边银饰随动作轻晃,语气稍缓却仍带着疏离的矜贵:“此次能脱罪,还要多谢二位寻得证据。若非如此,本王恐难轻易脱身。”
“殿下认为,此行当真能顺利?”袁善见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前方连绵的官道。
“为何不顺利?”霍无忧反问,语调平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两国邦交本是友好往来,又非阵前对垒,何须非要分个输赢高下?”
袁善见笑了笑,忽然念起诗句:“听闻北离有八公子,‘风华难测清歌雅,灼墨多言凌云狂,柳月绝代墨尘丑,卿相有才留无名’。不知这次去,能不能见上一见。”
霍无忧斜睨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凉薄的提醒:“本王倒瞧着,袁侍郎是想去找茬。先提醒你,这八人中七位是天下第一李长生的弟子,武功皆非寻常。真挨了揍,本王可不会管。”
“北离有八公子,我们都城有四公子?”袁善见不服气地挑眉,“殿下如今恢复女儿身,四公子的名号也没被除名啊!”
“六哥不在,三皇兄是太子,不便与人争较;你是文弱公子,手无缚鸡之力。”霍无忧语速平稳,句句点破,“就凭本王,难道要一人对他们七个?”这话里的清醒,半点不含糊。
袁善见被噎了下,却仍嘴硬:“那有什么办法?在下是文官,子唯兄也是文官,太子身份尊贵动不得;何家兄弟又被您派去了南诀边境,没随我们来。如今能指望的,不就只有殿下和您的霍家军?”
霍无忧勒住马,转头看他时眼神冷得像寒玉:“你就不能想些自己擅长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哪样不比跟人动手强?你一个文官,偏要凑打架的热闹,图什么?”
“北离以武立国,风花雪月终究是虚的。”袁善见梗着脖子,“我们本就是去试探的,打一架怕是免不了。”
“不必你操心。”霍无忧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先前的矜贵冷淡,“本王自有安排,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风花雪月也好,耍嘴皮子也罢,别添乱就行。”
楼犇见状,适时开口缓和气氛:“听闻北离人杰地灵,沿途想必有不少景致,想来此行不会太无聊。”
霍无忧没接话,只抬手召来身后的侍从青梧,语气依旧是上位者的从容与决断:“青梧,查探前方驿站距离,到了便歇一晚,明日再行。”
青梧应声领命,马蹄声再次响起,晨光里,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全然是从前那位手握兵权、不怒自威的永宸王模样。
天启城门口
晨雾尚未散尽,天启城巍峨的城门下已聚了不少人。萧燮按捺不住性子,指尖捻着腰间玉佩来回摩挲,语气里满是不耐:“等了这许久,东汉的人到底来是不来?”
“二皇兄稍安勿躁,想来也快了。”萧若瑾站在一旁,青衫衬得身姿清隽,说话时语气平和,“若是累了,您可去旁边歇片刻。”
他话音刚落,目光便落在身侧的萧若风身上——今日的萧若风与往日不同,白色锦袍绣着暗纹云鹤,发间束着玉簪,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只是他垂着眼,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缰绳,连耳尖都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泛红,显然是心不在焉。
“若风,你怎么了?”萧若瑾轻声问道。
萧若风猛地回神,指尖松开又攥紧,只勉强压下心头的激荡与忐忑,声音略有些发紧:“我没事,兄长。”他早已做好准备,哪怕见了那人,只换来她一句冷淡的回应,也认了。
不远处,柳月几人并肩站着,虽说是代表稷下学堂来接人,眼底却藏着几分看热闹的兴味。柳月撞了撞身旁洛轩的胳膊,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老七今天有点不对劲?”
洛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萧若风,颔首道:“确实不一样。衣裳是新换的,连发簪都衬着肤色,这紧张的模样,倒像是要见什么要紧人。”
“不过是接东汉太子,老七至于这么紧张?”柳月挑眉,语气里满是疑惑。
谢宣轻摇折扇,声音温雅却带着几分通透:“听闻此次东汉使团,永宸王也来了。或许,老七是担心会输给这位永宸王。民间本就常将他二人相较,李先生此前也说过——‘东汉有永宸王,可兴三代’。”
雷梦杀闻言皱眉,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永宸王不过是异姓王,怎么配和老七这正统皇子比?”
这话落进旁人耳里,却只引来无声的默认——天下谁人不知,东汉永宸王霍无忧简在帝心,手握霍家军兵权,那份独一份的恩宠,便是北离的琅琊王也比不上。文帝对霍无忧的信任与倚重,远非太安帝可比,看看叶羽的下场,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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