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雷沼泽的能见度不足五丈。
紫色雷雾粘稠得如同实质,每前进一步都像在泥浆中跋涉。雾气中蕴含着浓郁的雷煞,但这些雷煞与晶谷中那种相对纯净的能量不同——它们混杂着某种腐朽、阴冷的气息,仿佛沉淀了千万年的死亡雷霆。
陈宵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极其谨慎。脚下的地面看似坚实,实则是由半凝固的淤泥和雷电结晶碎屑混合而成,稍有不慎就会陷进去。他手中握着一根从晶谷边缘折下的雷击木,不断试探前方的路况。
柳云紧随其后,脸色发白。不是害怕,而是这里的雷煞对他这种非雷修的冲击太大。他不得不时刻运转灵力护住心脉,即便如此,每次呼吸都感觉肺部像被细针扎刺。
“陈大哥,这雾……有问题。”柳云喘息着说,“我体内的灵力流转越来越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陈宵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柳云。在雷雾的朦胧光线下,柳云的脸色确实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眼白处有细小的血丝蔓延——这是雷煞入体、侵蚀经脉的征兆。
“张嘴。”陈宵说。
柳云依言张嘴。陈宵屈指一弹,一滴精纯的紫色雷液飞入他口中。那是陈宵用自身雷种提炼出的雷霆精华,蕴含着《九霄玄雷谱》特有的净化之力。
雷液入喉,柳云浑身一颤。一股清凉中带着酥麻的感觉从喉咙扩散到四肢百骸,体内那种阴冷的侵蚀感迅速消退,灵力运转重新变得顺畅。
“谢……谢谢陈大哥!”柳云感激道。
“跟紧些,不要离开我三丈范围。”陈宵叮嘱,“我的雷霆之力可以形成一个净化场,能抵消部分雾气的侵蚀。”
两人继续前行。
沼泽中并非完全死寂。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咕嘟咕嘟”的气泡破裂声,伴随着微弱的电光闪烁。一些奇异的植物在雾中若隐若现——有通体透明、内部流淌着紫色汁液的蘑菇状菌类;有叶片如刀刃、边缘带着细密锯齿的黑色芦苇;还有盘旋扭曲、如同蛇类般缓慢蠕动的藤蔓。
陈宵小心避开那些植物。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些东西极度危险。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雾气突然变得稀薄。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个直径约三十丈的圆形区域,中央凹陷成一个浅潭,潭水不是透明,而是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亮的光膜。
潭边,几具骸骨散落。
骸骨的姿势都很扭曲,有的趴伏在地,手臂前伸仿佛想要逃离;有的蜷缩成一团,像是承受了巨大痛苦。骨骼表面覆盖着一层焦黑的物质,但焦黑之下,隐约能看到晶莹的玉质光泽——这是筑基修士的特征,骨骼经过灵力淬炼,会逐渐玉化。
“都是筑基修士……”柳云声音发颤,“而且看骨骼的玉化程度,至少是筑基中期以上。”
陈宵蹲下身,仔细检查一具骸骨。骨骼上的焦黑并非火烧,而是被某种极其精纯的阴性雷霆侵蚀所致。骸骨右手握着一柄断剑,剑身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但从残留的灵力波动判断,生前至少是上品法器。
“死了至少两百年。”陈宵判断道,“骸骨能在这里保存如此完好,说明这片区域的雷煞有防腐效果。”
他目光扫过浅潭,突然瞳孔一缩。
潭水底部,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那是一种柔和的、银白色的光芒,透过紫黑色的潭水,如同一轮沉在水底的月亮。光芒的源头看不清具体形状,但陈宵体内的雷种开始剧烈震颤——那是一种渴望,一种遇到同源高等能量时的本能反应。
“潭底有东西。”陈宵低声道,“可能是某种雷属性天材地宝。”
柳云眼睛一亮,但随即看向那些骸骨,又犹豫了:“可是……这些人明显都是来取宝的,却死在了这里。潭中肯定有危险。”
陈宵没有贸然行动。他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朝潭中扔去。
晶石划出抛物线,落入潭水——
滋啦!
紫黑色的潭水瞬间沸腾!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色雷丝从水底窜出,如同千万条毒蛇般缠住晶石。仅仅一息时间,晶石就化为一缕青烟,连残渣都没剩下。
柳云倒吸一口凉气:“这水……”
“不是水。”陈宵摇头,“是液化的阴煞雷毒。筑基修士沾上一点,三息之内就会全身经脉坏死。”
两人正观察间,身后雾气中突然传来破空声!
陈宵反应极快,雷影步施展,拉着柳云向侧面闪避。三支通体漆黑的短箭擦着他们的衣角射入潭中,瞬间被雷毒吞噬。
“谁?!”柳云惊怒转身。
雾气中,走出五道身影。
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正是之前在晶谷入口提议结伴、后来与陈宵分道扬镳的那个散修。他此刻面带狞笑,手中握着一具造型奇特的黑色弩机,弩机表面刻满了吸血符文,显然不是凡品。
他身后跟着四个修士,三男一女。其中两人陈宵在秘境入口见过,都是散修打扮。另外两人则穿着统一的灰色劲装,胸前绣着一个血色骷髅头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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