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六年腊月二十八,除夕将至。四九城的夜空飘着鹅毛大雪,到了子夜时分,四合院里的积雪已深达一尺有余。
借着皑皑白雪反射的微光,一个黑影悄然翻过后罩房的围墙,潜入了这座静谧的四合院。此人正是聋老太太的长子,时任重庆方面驻四九城情报站站长。这一年来,他手上沾满了H党地下工作者的鲜血,却也因功勋卓着屡获嘉奖。
除夕团圆夜,偌大的四九城里,他唯一的亲人就剩下年迈的聋老太太。他盘算着说服母亲随他回住处过年,至于院里其他人,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便是。
咚、咚、咚,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母亲房前,轻轻叩响了聋老太太的房门。
进来吧!聋老太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几分清冷与疏离。
屋内烛火摇曳,老太太其实一直未曾入睡,就这般端坐在火炕上静静等候。她并非能未卜先知,而是前两日便收到了她儿子便派人送来了口信,知道今夜他必会登门。
娘,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你既已派人告知今夜要来,为娘又怎能安然入睡?老太太抬起浑浊的双眼,细细打量着站在眼前的长子。不过一年光景,这个曾经温润如玉的青年,如今眉宇间已多了几分凌厉锋芒,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老太太在心中暗暗叹息。她比谁都清楚,如今儿子身居要职,早已身不由己。若是不做那些事,等待他的不是被上峰弃用,就是遭H党毒手。思及此,老太太只能每日在在心里祷告,祈求菩萨保佑她的孩儿平安归来。
说吧,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聋老太太压低声音问道,她知道为了彼此的安全,他们不能公开联系。
娘,明天就是除夕了!我想接您去我那儿一起过年。您知道的,我妻儿都在重庆,在这偌大的四九城里,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娘,您忍心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吗?大儿子深知母亲的性格,一开口就打起了感情牌。
老太太长叹一声:哎!不是娘心狠,你也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若是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在四九城就会成为你的软肋和掣肘。况且,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了。老大,咱们就这样相处着吧,对谁都好。她的语气出奇地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儿子的邀请而欣喜。
娘,您总是这么冷静!当年我们离开时也是这样,那时就想带您一起去重庆,可您也是这般回答。我和弟弟常常在想,您到底在不在乎我们?大儿子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老大,老太太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你们应该都明白我留在这里的原因。走吧,不必为我这个老太婆操心太多,只要让人护着这个院子就够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好,娘。您放心,只要我还在四九城一天,就没人敢来这个院子生事。我...走了。大儿子终究没再坚持,转身离去时,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这座四合院不仅是亡夫留给她的遗产,更是承载着她整个童年的家。青砖黛瓦间,藏着一段前清时期四九城的往事,那是另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了。老太太望着院中那棵老树,眼神渐渐飘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
“老了老了,许多记忆也模糊起来!”聋老太太感慨了一句,就躺下睡觉了。但是到底有没有睡着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一九四六年腊月二十九,岁末的寒风裹挟着浓浓的年味。这是旧历年的最后一天,也是万家团圆的大年夜。
清晨,何大清早早起身准备。和去年一样,他今天要去娄家掌勺年夜饭。临行前,他和儿子柱子仔细将需要慢火炖煮的食材都备好,整齐地码在灶台上。砂锅里飘出阵阵香气,不久之后会飘满整个四合院。
媳妇儿,何大清解开围裙,转身对妻子说,这些炖菜我都调好火候了,你只要看着火,适当的时候添加炭火就好。晚饭的食材让东旭处理,你就专心照看三个孩子。他边说边擦着手。
张翠花正在给双胞胎穿新做的棉袄,闻言抬起头来笑道:何大哥,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待会儿东旭的师傅师娘会来帮忙,咱们三家一起过年呢!你只管安心去娄家,路上当心些,早点回来。她利落地给孩子们系好扣子,又补充道:你出门的时候去一下西厢房,让东旭待会去后院把聋老太太搀扶过来,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老太太又是小脚,别摔了!!
何大清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老易他们要来。他俯身抱起两个咿呀学语的小儿子,在他们红扑扑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这是雷打不动的每天离开家必做的事情。大女儿何雨水也跑过来扯着他的衣角撒娇。“行,我会告诉东旭的。”
柱子,咱们走吧。何大清最后看了眼温馨的家,和儿子踏着雪出了门。
院子里每家每户的门楣上都贴着崭新的红对联,墨迹饱满的吉祥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院门口高悬着两个硕大的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灯笼上金丝勾勒的福字格外醒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