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崩江湖乱，我有一剑安天下 第146章 半生修儒为传承

修整过后的董武御气腾空，重新出现在了陈安面前。

他的伤势依旧未愈，只勉强有着一战之力，可见司直粲迟迟不能拿下陈安，董武恐生变故，不得不拖着重伤的身躯再次站了出来。

董武心里清楚，若不是他手中有着并州陈家的残旗，或许这位司主根本不会和他们废话，他为今日一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若是不能将陈安留在这儿，日后倒霉的便是他了。

于是乎，他的语气极为迫切，也因此被陈安抓住了破绽。

“董节度使说的这句话，自己信否？”陈安面色微冷，摇头轻笑，目光平静的望着司直粲，“司老前辈，我想这西凉为何没有州牧，你最是清楚不过了，可莫要与虎谋皮啊！”

“这……”

闻言，司直粲目光闪烁，迟疑了片刻，望向旁边董武的眼里也多了抹狐疑。

“司老前辈，莫要因为一二两句话，误了你我之间的大事！”

董武自然感受到了司直粲的变化，面不改色的哼了一声。只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有些不自然起来，若是司家因为这几句话对他起了猜忌，那么今日陈安虽然不会就此离去，可他也失去了助力，无论如何也是杀不掉这位了。

不愧是跟随陛下多年的老臣，只两三句话就短暂的逆转了局面。

董武心里恨的牙痒痒，却不敢冒然出手，只因陈安说的是事实，令他无法反驳。

姜云升望着前刻还打生打死，誓要分出胜负的三人，忽然隔空对峙，就连气氛也变得古怪起来，不由轻声问道：“董武付大代价请司家老祖前来，怎么隐隐有着破裂的迹象？”

上空三人短暂的宁静，终是换得这位梨花带雨的美人儿展眉一笑，细心解释道：“各州州牧与外来的节度使不同，他们大多是地方豪绅，如今西北五州，除却并州节度使与司主家族同为一体，不分彼此之外，便只有西凉没有州牧了。以前倒是有的，只不过某一次，因与董武起了分歧，便被他以残忍的手段灭了满门。有此先例在，无论是谁想与董武合作，都得考虑能不能降服这头西北恶虎。”

姜云升恍然大悟，这也是他第一次得知陈安的身世，随之而来的又是浓浓的不解，“可我怎么听说司主与他父亲关系不和，今日又怎会为了一卷残旗，特意留下死战不退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今日董武以残旗为饵，为的就是让司主大人强行留在西凉，只怕是有备而来。若是陈安坚持留在这里，恐怕会险生变故。

姜云升想不通，他都能看出来的手段，他不信这位聪明绝顶的司主会看不出来，既与父亲关系不和，又何必强留在此地，白白送死？

关于这个问题，柳抚盈也给不出个准确答案，只得叹息一声：“或许义父只是想赢个生前身后名吧。”

三人的对峙并没有维持多久，最终还是由司直粲的一生苦笑，打断了这短暂的平静——

“陈司主，你执掌镇远司，字是清楚我司家如今的处境。面上虽看起来辉煌鼎盛，实则早已青黄不接，老夫习了一辈子儒，自是明白世家门第之重，即便日后族中弟子上不了台面沦为下流，也好过被后人一笔代过，彻底消逝于历史长河之中。正如你所说‘六朝更代几兴亡，朱门琼花岁岁香’，就算日后琼花不开在我司家门庭中了，但依旧留有芳香，这便足够了。你也出身世家，想必也理解老夫的心情，得罪了。”

见这位距离大儒只差一步的司家老祖作出了选择，陈安也不好再劝，只是眼里多了份落寞。

他同样是世家嫡系子弟出身，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便承担着家族重担。一个世家的兴盛往往需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可衰败却只需要一朝一夕间，能留下来的才会被世人记住，否则便只如那昙花一现，哪怕绽放的再怎么璀璨，也抵不过史官的一笔勾勒，烟消云散。

陈安笑着摇了摇头，眼神在下一刻骤然变冷，他没有废话，只是自身气机再度攀登到了极致，握起手中的断刃，朝着面前愤怒的劈了出去。

这一击，似是包含了他这些年来孤苦伶仃的心酸，也有着对并州陈氏没落的不甘，在这一刀下，陈安肆意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宛若狂海怒涛，想将面前的一切事物全部摧毁。

面对盛怒一击，司直粲与董武自然是不敢大意，司直粲随手招来一条璀璨长河，从九天至上曳落而下，随后双袖一挥，万里长河带着滚滚奔海之势，浩浩荡荡的朝着刀气撞去。

董武实力本就比二人弱上几分，加上前面又被陈安重伤，在二人的攻势下不禁面露苍色，额头上更是冒出了冷汗，可为了彻底诛杀陈安，他只得强咬着牙，与手中金刀融为一体，化作凌冽旋风往前钻去。

面对二人的联手进攻，陈安脸上未显任何慌乱，在先前挥出的一刀与儒气长河撞在一起时，他的身影飘然而动，只在原地留下一抹残影，而后左臂上浮现千百黑紫色的髑髅，发出凄厉渗人的惨叫，一拳迎向了人刀合一的董武。

“嘭”的一声，天空仿佛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周围空间都跟着震荡起来，二人的气势在顷刻间碰撞到一起，散发出一道淡淡涟漪，朝着方圆百里不断扩散。

无数荒丘戈壁在这一击下瞬间化为齑粉，如山洪倒塌一般落在地上。

董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连人带刀重重的朝着后方倒飞出去，好在司直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饶是如此，董武也依然浑身是血，气息都跟着靡弱不振起来，他的双臂更是血肉模糊，露出了里面森森白骨，疼的他连忙倒吸了几口凉气，已无再战之力。

司直粲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他虽只比陈安低了一重天，可毕竟老了，气血远不如年轻时那般强大，加上自己又是儒修，血肉筋骨远比不上粗人一个的董武，换作是自己去接这一招，只怕会轰杀的连渣都不剩。

如今董武半残，仅凭他自己如何是陈安的对手？

难道还未替族中后辈铺平后路，自己这把老骨头就要折损在这不成？

就在这时，倒吸凉气的董强忍痛意，用白骨森森的手拽着司直粲的衣袖，咬牙道：“司老前辈，那位马上就到，再坚持五息，五息功夫之后，局面就逆转了！你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也不想看到这一切付之东流吧？”

司直粲闻言心里一沉，即便有着诸多不情愿，却不得不强行起身，再次祭出了前朝打王鞭。

他们司家为了让董武顺利南下，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若是今日不能除掉陈安，只怕自己和董武也会死在这里，到时候司家被何氏吞并，他岂不是成了覆灭家族的罪人？

司家千年传承，他绝不允许覆灭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