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崩江湖乱，我有一剑安天下 第57章 苍生为棋步步算

祁连山深处，翠幕青山间，两道强横的气息隔着数万里而立。

两股气息分化为两道人形虚影，一道是充满腱子肌的虬髯大汉，一道是阴邪秀气的中年文士，二人遥相对峙，望着远处御妖城方向就此交谈。

文士轻声笑道：“看来你的算盘落空了。”

大汉也不气恼，平静道：“人族之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我也不算输，时文悠被你重创无法腾出手，即便成汤以身化身，强化了御妖长城，又能如何？能挡得住你我二人？”

文士眯眼笑道：“你说的在理，可我并不打算出手。”

“又是为何？”大汉似是被气到了，身上光芒忽明忽暗，“莫非你还在担心那位凭空出现的妖皇？”

文士点了点头，眼里浮现一抹阴翳，“不错，我等都知道老妖皇寿命将尽，都在等待时机，这位妖皇却是横空出现，将我等十二圣族强势镇压，十二圣族包括二十四王族，竟无一人知其底细，你不觉得奇怪？”

回想起当日的大战，文士眼里仍有余悸。

老妖皇卡在三十三重天许久无法突破，十二圣族早在暗中谋划，只待老妖皇身死吞其肉身，如此一来，即便不能突破至大自在天，也能力压其余圣王，登临新任妖皇之位。

可就在紧要关头，新任妖皇杀了出来，先是以雷霆手段镇杀穷弩之末的老妖皇，后又孤身单挑十二圣主、二十四王上，登临妖皇之位。

从头到尾不过三招，他们这些人便彻底落败，甚至连新妖皇的真身都未能逼出来，只知其名为“渡”。

如此披靡无敌的“渡”竟前往中州帝都挑战梁帝，还落得个不知所踪的下场，在文士心里极不愿相信。

即便梁帝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仙之姿，但“渡”与他的差距远没到不能招架的程度，可结果就是，“渡”的气息彻底在祁连山脉中消失了。

他们十二圣族联合二十四王族共同攻打御妖城，说是为了“渡”的安危，实则就是查探虚实。

若是“渡”真的活着，定然不会容允他们攻打御妖城，因为东海六州的人族与他们祁连妖族有着共同的敌人——魔族！

祁连山南边，存在着一片黑色的大海，传言一滴海水足有千斤重，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一旦踏入，便无法调动一丝灵力，无法横渡，故而命名禁魔海。

禁魔海里并不是没有生灵，只是在千年前被楚朝与老妖皇联手封印，无法外出。

“渡”上位后，更是在妖族中屠了九九八十一日，汇聚万妖之血，凝成血厄大阵，加固了封印。

苍梧族圣主曾向“渡”讨公道，“渡”却只留下一句“千年劫去，魔日当空”的话，匆匆入了盛京。

换而言之，若是“渡”所言为真，东海六州的人族毫无疑问便是他日盟友，他绝不会允许他们攻打御妖城。

可直到今日，也未曾感受到“渡”的气息。文士也不相信“渡”是真的陨落了。

大汉神情凝重道：“千年之前，你我尚未开智，不曾见过所谓魔族，会不会只是个谎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文士摇了摇头，继续道：“再者就算是谎言，仅凭你我还真的能报当日之仇？”

在他心里，始终不信横压十二圣族、二十四王族的“渡”消失了，那样的话，岂不是说明梁帝足够仁慈，才一直放任他们妖族不管？

真是可笑！

见大汉还是一副纠结的模样，文士收起玩笑的心思，认真道：“垦银，如今我们妖族也折损了不少，不如就此退兵。梁帝已死，大道余音坐不了假，不如坐观人族内斗，平白省去一番力气，如何？”

“壬葵，你的胆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大汉对文士的说法嗤之以鼻，他荒岐圣族付出了一位杂殿天的代价，怎么着也得收回本钱，不然的话岂不是亏大了。

壬葵叹息道：“此非胆识，而是攻破御妖城无益。如今御妖城只剩十万人族士卒，已经极大程度削弱了时文悠的力量。再攻打下去，人族其他诸侯不会坐视不管，到了那个时候，你损失的可就不止奔牙一位妖王了。”

“你若是怕了现在可以退出，至于本王，今日便要破去成汤留下来的手段！”

大汉冷哼一声，气息忽然散去。

文士看着荒岐圣族再次出动的两道天门境气息，轻轻叹了口气，也随之离去。

风来亭中，霍伊一脸凝重的盯着棋盘，闲来无事，他与面前儒生又交战了几轮。

无论他用何等棋风，何种计谋，都抵不过儒生的云淡风轻、绵里藏针。

就在此时，刚刚落败的霍伊像是忽然感知到了什么，面色如同阴云笼罩，低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儒生拂袖一挥，让棋子倒回至棋笥中，微微笑道：“想来居士是感应到什么了？”

霍伊没有说话，只是面色阴沉的可怕，他感知到了成汤的消亡。

同朝为官，同为三师，又同为儒门封号大先生，他对于成汤的气息最是熟悉不过，可就在刚刚，成汤的气息先是由衰到盛，再从盛走到消失，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成汤实力孱弱，梁帝并没有将其放在棋子位置，加上盛京败落后成汤不知所踪，不曾想却折损在了御妖城，若是他能早点知道，说什么也要拦着成汤，不让其去御妖城。

现在，已经晚了，老友身死不仅意味着儒门少了位大先生，更代表着他在世上又少了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居士现在可曾想明白，同我作交易，我便让那百万妖兵就此退去。”

儒生淡然一笑，语气虽不急不慢，但其中的逼迫之意却昭然若见。

霍伊平复了下心情，语气带了几分沉重，“阁下让中州乱起来，究竟想谋得什么好处？”

儒生摇开手里折扇，不温不冷的笑了一声，眼神犀利道：“苍生如棋，谁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执棋人还是棋子，在下不过是想拼尽全力尝试改命罢了！居士是个聪明人，东海百万人族性命只在你一念之间，如何抉择，便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