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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程度和李晓，猛地一个转身，带着早已等候在外的精锐警力，冲出了公安厅大楼。
数十辆警车，悄无声息地，滑入了京州的夜色之中。
一张以汉东省公安厅为中心，覆盖了京州、岩台两地，针对赵家核心成员的天罗地网，在这一刻，被悄然拉开！
指挥中心的巨大屏幕上，代表着两个行动组的红色箭头，正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各自的目标。
祁同伟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屏幕。
汉东油气集团总部大厦。
这座矗立在京州金融区中心，高达两百米的摩天大楼，是汉东省当之无愧的地标性建筑，也是权力和财富的象征。
此刻，顶楼。
董事长办公室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名家字画。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男人，正端着一杯红酒，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夜景。
他就是刘新建。
赵家最忠诚，也是最得力的家臣。
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将整个城市踩在脚下的，掌控一切的感觉。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办公室那扇由名贵柚木打造，厚重无比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粗暴地踹开！
木屑四溅！
一群身穿黑色特警作战服，荷枪实弹的警察，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程度。
刘新建脸上的惬意和傲慢，瞬间凝固。
他猛地转过身，手里的高脚杯因为惊愕而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鲜红的酒液，染红了洁白的地毯。
“你们是什么人？！”
“谁让你们闯进来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刘新建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怒火。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一种久居上位的权威被挑衅后的暴怒！
他习惯了对别人发号施令，何曾被人如此粗暴地对待过！
他指着程度的鼻子，厉声喝道：“把你们领导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闯到我汉东油气集团来撒野！”
说着，他就要去抓办公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
那部电话，可以直接通到省里几位主要领导的办公室。
他要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警察，立刻滚蛋！
然后，他要让他们所有人的领导，都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电话。
一只冰冷的手铐，已经“咔嚓”一声，拷在了他的手腕上！
“刘新建，我们是省委联合调查组的。”
程度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你涉嫌多起重大刑事案件和经济犯罪，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联合调查组？
刘新建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但他依旧强作镇定，冷笑道：“笑话！什么调查组？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有文件吗？有手续吗？”
“就算是省纪委的人来，也得先跟我预约！你们算什么东西！”
“放开我！不然我一个电话，让你们全都脱了这身皮！”
程度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没有跟刘新建废话，只是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杨景春，已经全招了。”
“七年前，京州理工大学，那个叫张欣丽的女孩。”
“还有，郊区的石灰窑。”
轰！
这几个字，狠狠地劈在了刘新建的脑子里！
他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那股子嚣张跋扈的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杨景春……
他怎么敢？！
那个老东西，他怎么敢把这件事说出去！
刘新建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杨景春被抓，就意味着赵家……要出事了！
那棵他依靠了一辈子的大树，可能……要倒了！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
不能被带走！
一旦被带走，就全完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疯狂的念头，蹿上了他的脑海！
“啊——！”
刘新建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挣脱了身边两个特警的钳制，疯了一样扑向办公桌！
他不是想打电话。
他一把抓起了桌上那个用来切割雪茄的，锋利无比的银质雪茄剪！
“都别过来！”
刘新建将雪茄剪的尖端，死死地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大动脉上，脸色狰狞，双目赤红！
“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我死了，你们什么都别想查到！赵家的事，我最清楚！我死了，所有的线索，就全都断了！”
“祁同伟！我知道是你！你不是想报仇吗？我死了，我看你拿什么去告赵书记！”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试图用自己的性命，做最后的赌注！
他赌祁同伟不敢让他死！
他赌祁同伟需要他这个活口！
然而，他算错了一件事。
他面对的，是程度。
面对刘新建的疯狂威胁，程度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笑了。
那笑容，冰冷，戏谑，甚至带着一丝……鼓励？
就像在看一场早已预知了结局的戏，而刘新建，就是台上那个自以为是的，可悲的丑角。
刘新建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
不对劲！
这完全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看到他以死相逼，对方要么惊慌失措，试图安抚；要么投鼠忌器，开始谈判。
可眼前这个叫程度的警察，他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刘新建四十年来对人性的所有认知！
“你……你笑什么？”
刘新建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握着雪茄剪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但那股同归于尽的狠劲，却在对方那诡异的笑容中，被悄然瓦解。
程度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