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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地里的气氛变了。
如果说刚才还是阴森恐怖的黑帮谈判现场，那么现在，这里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型的人才招聘市场，而且还是那种两个猎头为了抢一个应届毕业生差点打起来的火爆场面。
“格局！我们要有格局！”
骸骨君王率先发难，他那原本用来释放“死亡一指”的骨指，此刻正疯狂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类似某种打击乐的脆响，“墨总督，关于‘新手村’的选址，我觉得白骨议会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站起身，身上的骨甲哗啦作响，像极了一个推销保险的金牌销售。
“首先，我们的地盘亡灵气息浓郁，自带‘天然冷气’，对于那些容易发热的碳基生物来说，绝对是避暑胜地。其次，我愿意无偿开放‘万魂之池’！”
“万魂之池？”柳如烟在一旁听得眼皮直跳。那不是传说中只有高阶死灵法师进阶时才能使用的禁地吗？据说进去泡一泡就能洗涤灵魂，当然，副作用是可能会变成傻子。
“没错！”骸骨君王眼眶里的魂火变成了代表诚恳的淡蓝色，“只要玩家把出生点设在我这里，每人每天免费泡一小时！不仅能修复装备耐久，还能精神抖擞，不管是搬砖还是砍怪，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送死五次！”
“甚至……”骸骨君王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我还可以安排一批骷髅弓箭手，24小时轮班提供‘搓背服务’！保证把他们的骨头缝都刷得干干净净！”
噗——
柳如烟差点把手里的茶盘扣在墨尘头上。骷髅弓箭手搓背？用什么搓？骨刺吗？那不是搓澡，那是刮骨疗毒吧！
“呵，肤浅。”
一声充满了粘稠质感的冷笑打断了骸骨君王的推销。千喉之脑的那堆腐肉剧烈蠕动起来，显然是对竞争对手的方案嗤之以鼻。
“墨总督，别听这个骨头架子忽悠。现在的年轻人，谁还喜欢泡澡这种老年人活动？”
千喉之脑伸出七八根触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巨大的圆，“我们血肉熔炉主打的就是一个——‘个性化定制’！”
“只要把所谓的新手村建在我这，哪怕是新来的，我也能让他体验到我们的特色！看见这根触手了吗？”千喉之脑骄傲地挥舞着一根还在滴着绿色粘液的触手，“只要玩家愿意，开局我就送‘肢体改造体验套餐’！”
“多长两条胳膊算什么？只要他们想，我可以让他们背上长翅膀，屁股上长尾巴，甚至肚脐眼上长个探照灯！这叫什么？这叫‘赢在起跑线上’！
“你这是在制造怪物！”骸骨君王怒了，“你那是审美畸形！谁会想要肚脐眼发光？”
“你懂个屁！这叫新时代审美！总比你那只有骨头渣子的穷酸地方强！”千喉之脑毫不示弱，身上的几张嘴同时开喷，“而且我还包食宿！我们那里的肉排，可是出了名的蛋白质丰富，鸡肉味，嘎嘣脆！”
“你那肉排是过期的！”
“你那池子是洗脚水！”
眼看着两位掌控着星域生死的霸主，为了争夺一群还没影子的“玩家”，已经开始像菜市场大妈一样互相揭短，甚至开始问候对方的直系亲属（虽然他们可能没有），柳如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这真的是那个让全星域闻风丧胆的黑魂星吗？
怎么感觉像是误入了什么传销组织的动员大会？
墨尘淡定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嘴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资本家微笑”。他没有阻止这两位的争吵，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给他们鼓了鼓掌。
这就是内卷的美妙之处啊。
只要给他们画一个足够大的饼，哪怕是原本不共戴天的死敌，也会为了争夺“被剥削权”而打得头破血流。
“两位，稍安勿躁。”
墨尘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虽然声音不大，但正吵得脸红脖子粗（如果他们有脖子的话）的两位霸主瞬间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这位“财神爷”。
“你们的方案都很有诚意，我很感动。”墨尘一脸真诚，“但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产品经理，我不能仅凭ppt就做决定。我们需要……实地考察。”
“实地考察？”骸骨君王和千喉之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火花。
“没错。”墨尘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两人，落向了不远处那个被白骨牢笼囚禁的身影，“毕竟，只有真正的‘用户’，才有资格评价产品的优劣。”
顺着墨尘的目光，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那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祭品”身上。
柳如梦。
这位柳如烟的分身，此刻正被几根粗大的骨刺钉在囚笼里，虽然面色苍白，但那股子清冷孤傲的气质依然不减。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被献祭给这片沼泽的准备，甚至在脑海里预演了几十种悲壮的死法。
然而，剧情的走向并没有按照她的剧本来。
“介绍一下。”墨尘站起身，像是在介绍一位尊贵的来宾，“这位柳如梦女士，虽然目前身份有点尴尬，但她拥有极高的战术素养和敏锐的感知力。更重要的是……”
墨尘顿了顿，露出一口大白白牙，“她是我们‘第四天灾’项目的潜在……咳，特邀‘首席体验官’。”
“体验官？”骸骨君王愣了一下。
“就是负责帮我们测试新手村服务质量，并给出五星好评的人。”墨尘随口胡诌了一个定义，“两位，谁能让她满意，谁就能获得‘第一新手村’的挂牌资格。”
话音刚落，柳如梦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紧接着，两道恐怖的威压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张……极度谄媚的脸。
“快！快把笼子打开！”骸骨君王一脚踹飞了看守囚笼的骷髅兵，那力道之大，直接把那个倒霉的小骷髅踹成了烟花，“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是贵客！是上帝！
还没等那个小骷髅落地，骸骨君王已经亲自冲到了囚笼前。他手中的骨杖轻轻一挥，坚不可摧的白骨囚笼瞬间化作飞灰。
“柳女士，受惊了，受惊了。”
那个曾经杀人如麻的亡灵霸主，此刻正微微弯着腰，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语气说道，“刚才那是‘沉浸式密室逃脱’体验，您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我可以把那个设计牢笼的设计师拉出来让您打一顿出气。”
柳如梦：“……”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在五分钟前，这个骷髅还要抽她的魂魄，现在却问她密室逃脱好不好玩？
这世界疯了吗？
“起开！你个只有骨头的直男懂什么服务！”
千喉之脑不甘示弱地挤了过来，几根触手灵活地卷着一张不知从哪变出来的软垫，铺在了柳如梦脚下，生怕地上的泥水脏了她的鞋。
“柳女士，看看我！看看这边！”
千喉之脑身上的几张嘴同时露出了那种推销美容卡的笑容，“刚才听墨总督说您受了点伤？没关系！我们血肉熔炉最新研发的‘生化美容针’，不仅能瞬间愈合伤口，还能美白嫩肤，去皱抗衰老！纯天然生物提取，无副作用！”
说着，一根触手递过来一瓶绿油油的药剂，上面甚至还贴心地插了一根吸管。
“除了美容，我们还提供‘至尊战力升级服务’！”千喉之脑继续加码，“我看您这身板有点单薄，要不要考虑植入一对‘螳螂骨刃’？或者来个‘毒液喷射腺体’？现在点头，立刻安排手术，全程无痛，醒来就是女武神！”
柳如梦看着递到嘴边的绿色药剂，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期待等着她评价“骨质增生铠甲”好不好看的骸骨君王，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荒谬感中。
她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柳如烟。
柳如烟此时正用一种“习惯就好”的眼神看着她，甚至还偷偷比了个口型：别客气，使劲宰。
“咳……”
墨尘适时地走了过来，像个尽职尽责的经纪人一样挡在了柳如梦身前，“两位，不要太热情，吓到我们的体验官了。毕竟，好的服务是润物细无声的。”
“是是是，墨总督教训得是。”骸骨君王连连点头，那模样简直比见了亲爹还亲，“那柳女士，您看是先去体验一下我们白骨议会的‘幽灵马车’环球游，还是先试试这套为您量身定做的‘传奇级骨质甚至还带蕾丝花边的轻甲’？”
“或者先来我们这边做个‘全身SpA’？”千喉之脑挤眉弄眼，“我们的技师都是八只手的，按摩效率是普通人的四倍哦！”
柳如梦深吸了一口气。她虽然不知道墨尘到底给这两个怪物灌了什么**汤，但她知道，自己好像……不用死了。
不仅不用死，似乎还莫名其妙地成了这两个恐怖存在争相讨好的对象。
她转过头，看向那个一脸淡然的男人。
墨尘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合同，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眨了眨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别发呆了，柳大美女。现在你是甲方。拿出点甲方的气势来，比如……嫌弃他们的方案太土，要求五彩斑斓的黑。”
柳如梦嘴角微微抽搐。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柳如烟断线之前说的那句话。
这个男人的军队，确实是从精神病院里放出来的。而他本人，就是那个把精神病院买下来改成游乐场的疯子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