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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墨尘和墨宏达终于回到了那栋熟悉的居民楼。
一路上,墨宏达根本没停过嘴。
墨尘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
他现在只想回到房间,躺尸三天三夜。
最好能把耳朵也暂时关机。
“还有啊,我告诉你,当年我可是……”
“到家了。”
墨尘打断了老爹的第N次回忆录。
他推开门。
客厅里,柳依依正在沙发上刷着灵网,看到两人进门,只是瞥了一眼。
“回来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吃了吗。
墨宏达丝毫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冷淡,他昂首挺胸地走进客厅,像个凯旋的将军。
“依依!你知道我今天干了什么吗?我——”
“知道,送了个外卖。”
柳依依头也不抬,继续滑动着屏幕。
“你不就是……”
她抬头,准备随口敷衍几句。
然后,她的手指僵住了。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墨宏达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
金丹期。
不是之前那个跌跌撞撞、随时可能跌破筑基的灵压。
而是货真价实的,金丹初期。
柳依依手中的灵网投影“啪”地一声消失了。
她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宏达!你……你恢复了?!”
声音都在颤抖。
墨宏达终于找到了知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那是!我刚才可是一拳——”
“你恢复金丹期了?!”
柳依依打断了他的话,快步走到墨宏达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和狂喜。
“真的是金丹期!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墨宏达身上的灵压波动。
“你不是说地灵根被剥离了吗?伪灵根的资质很难到金丹期啊!”
墨宏达享受着妻子久违的关注,开始滔滔不绝。
“这就是命运的垂青!今天我遇到了一个邪修——”
“等等!”
柳依依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正准备溜回房间的墨尘。
“墨尘也在?他没事吧?”
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但墨尘知道,这关切是因为自己是“金丹期的儿子”,而不是“儿子”。
“没事。”
墨尘简短地回答,继续朝房间走去。
“别走啊!”
柳依依快步拦住他。
“你爸恢复金丹期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她脸上堆满了笑容。
墨尘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上次自己宣布金丹期的时候,她也是这副嘴脸。
现在老爹金丹期了,她又开始表演“贤妻良母”。
“庆祝就不必了。”
墨尘淡淡地说。
“我累了,想休息。”
“哎呀,怎么能不庆祝呢!”
柳依依热情得过分。
“我马上去做你们最爱吃的菜!今天必须好好吃一顿!”
她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厨房。
墨尘和墨宏达对视了一眼。
老爹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墨尘的肩膀。
“去休息吧。”
声音里,难得地没有了刚才的激昂。
墨尘点点头,转身回房。
刚走到走廊,就看到墨清璇站在自己的房门口。
她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客厅的方向。
看到墨尘走过来,她冷哼了一声。
“真热闹。”
语气里满是讽刺。
墨尘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有点待不下去了?”
墨清璇一愣。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高傲。
“我才不会觉得待不下去。”
“是吗?”
墨尘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
墨清璇没有说话。
她的手指,死死地扣着手臂。
指甲都有些泛白了。
墨尘没有再说什么,推开门走进房间。
身后传来墨清璇低低的声音。
“你……你说,妈她是不是只看得见强者?”
墨尘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他转过头,看着墨清璇。
这个从小就高高在上的妹妹,此刻的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迷茫。
“你才发现?”
墨尘的声音很平静。
“她一直都是这样。”
墨清璇咬了咬唇。
“那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了呢?”
墨尘沉默了片刻。
“那你就会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说完,他关上了门。
走廊里,只剩下墨清璇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眶微微泛红。
---
客厅里。
墨宏达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柳依依。
她正在翻找着储物袋,拿出一袋又一袋的高级食材。
那些食材,平时都是留给墨清璇的。
“依依。”
墨宏达突然开口。
“嗯?”
柳依依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很高兴?”
“当然高兴啊!你恢复金丹期了,我们家又有希望了!”
柳依依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你知道吗?我刚才查了一下,金丹期的可以应聘的工作,工资至少是筑基期的十倍!而且还有各种补贴!”
墨宏达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所以,你高兴的是我恢复金丹期,还是高兴我能赚更多钱?”
柳依依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有什么不对吗?你恢复金丹期,我们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难道这不值得高兴?”
墨宏达站了起来。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那如果有一天,我又跌回筑基期呢?”
柳依依的脸色变了。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
墨宏达的声音很平静。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又变回那个只能送外卖的废物,你会不会还这样对我?”
柳依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良久。
她转过身,继续处理着食材。
“你想太多了。”
声音有些僵硬。
墨宏达笑了笑。
“是吗。”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向阳台。
打开窗户,夜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自己刚认识柳依依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还是“霓裳阁”最红的艺伎。
而他,是意气风发的金丹老板。
一次意外她怀孕了，而他正好需要一个女人应付家里的催婚。
他以为,那是爱情。
现在想想。
或许从一开始,她看上的就只是他的金丹期和财富。
墨宏达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烟雾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他想起了今天在废弃工厂里的那一幕。
儿子对他说的话。
“我不是好儿子,但你也不是好父亲。”
“但我们还有机会改变。”
墨宏达看着手中的烟。
突然,他将烟头按灭在了窗台上。
他转过身,看着客厅里忙碌的柳依依,看着紧闭的两扇房门。
“或许,真的该改变了。”
他低声说道。
但没有人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