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最高的摩天大楼“苍穹中心”落成时,被誉为商业与科技的奇迹。99层,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入驻的都是顶尖公司。林薇历经层层筛选,才得以进入位于68层的一家跨国投行实习,她珍惜得几乎呕心沥血。
入职第一天,人事经理Lisa递给她一份厚厚的员工手册,笑容标准得像AI生成:“熟悉一下,特别是‘电梯使用守则’,务必遵守。”
林薇快速翻阅,大部分是常规条款。直到附录页,用加粗红色字体印着【关于特定楼层电梯使用的特别提醒(草案)】:
1. 本大厦电梯均不设4层、13层、14层、24层按钮。如发现任一电梯内出现上述楼层按钮,请勿乘坐,立即报告物业。
2. 每日晚22:00后,仅限使用指定客梯(A、B、C号)。如遇维修或其他原因停用,请使用员工通道楼梯。
3. 凌晨00:00至00:15(即午夜12点至12点15分),所有电梯将进行强制系统调试,暂停运行。请勿在此时间段内使用任何电梯。
4. 如您在电梯内听到明显非本楼层的报层音(如‘叮’声后报出不存在的楼层号),请勿走出电梯,立即按下最近楼层按钮离开,并报告。
5. 电梯内金属壁板光洁如镜。如发现壁板映出的乘客数量多于实际人数,或出现无法辨认的模糊人影,请避免直视,并在下一次停靠时迅速离开。
6. 最重要:如不幸在00:00至00:15期间被困电梯,无论发生任何情况,切勿尝试使用紧急呼叫按钮。请背对电梯门,紧闭双眼,无论听到什么声音或感到什么触碰,都不要回头,不要回应,直至电梯再次运行。
林薇看得眉头微蹙。这守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像是某种精心设计的恶作剧或过于夸张的安全提示。她随口问邻座同事:“这电梯守则……挺特别的哈?”
同事是个比她早来半年的年轻男人,闻言敲键盘的手指猛地一顿,脸色微微发白,眼神躲闪了一下,压低声音:“哦……那个啊。照着做就行,别问那么多。特别是……别加班太晚。”
他的反应让林薇心里咯噔一下,但初来乍到的谨慎让她咽下了更多疑问。也许只是公司防止员工过度加班的另类手段?或者大厦系统老旧的确有些小毛病?
接下来的两周风平浪静。林薇尽量避免加班,偶尔晚走,也牢记只坐A、B、C号客梯,并在午夜前离开。那几条诡异的守则,仿佛真的只是纸上的文字。
直到那个至关重要的项目截止前夜。
团队全员熬通宵。等林薇处理完最后一份报表,揉着酸涩的眼睛看电脑右下角时,心脏猛地一缩——00:07!
早已过了午夜零点!
办公室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个人。惨白的灯光照亮无数格子间,安静得能听到空调送风的嗡鸣。
她必须马上离开!
她抓起包,冲向电梯厅。A、B、C三架客梯的指示灯全部暗着,旁边贴着打印纸:“故障维修中”。
真的停用了!
员工通道楼梯在走廊尽头,意味着她要穿过一整条漫长而寂静、只有自己脚步声回荡的走廊。68层的高度,走下去……
她犹豫地看向那排货梯。其中一架,D号梯的指示灯,竟然亮着绿色的向下箭头!
它的金属门光洁如新,映出她焦急而苍白的脸。
守则第二条晚十点后只能用客梯,第三条说午夜电梯暂停……可它亮着!也许维修提前结束了?也许守则只是最保守的建议?
强烈的疲惫和一丝侥幸心理压倒了她。她不想独自走那阴暗的楼梯间整整68层。
她按下了向下按钮。
“叮——”
D号梯的门,顺畅地、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里面空无一人,灯光是那种冰冷的白色,将内部照得一片惨白,四壁金属板像一面面模糊的镜子。
她走了进去,按下1楼按钮。
门缓缓关上。
电梯开始下降。
67……66……65……
数字平稳递减。
林薇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
“叮!”
电梯突然发出一声格外清脆、甚至有些刺耳的报层音,毫无预兆地停住了。
显示屏上的数字,疯狂跳动了几下,最终定格在一个绝不可能存在的楼层——
-18
林薇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18层?!苍穹中心地下只有三层停车场!哪里来的-18层?!
电梯门没有打开。
冰冷的白光灯开始剧烈地、滋滋作响地闪烁,频率快得让人头晕目眩。
在那明灭不定的光线中,林薇惊恐地看到,面前光洁的金属壁板上,清晰地映出了她自己的身影——以及,在她身后,密密麻麻、影影绰绰地,挤满了至少十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它们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人形的轮廓,紧贴着她的后背、肩膀,无声无息地矗立在狭小的空间里,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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