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指尖尚未触碰到那具女尸的脸庞,胃里已经一阵翻江倒海。尸体陈列在罗多彼山脉深处一个偏僻村庄的停尸房里,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十八小时,但**速度异常迅速,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与浮肿。然而,真正令人头皮发麻的,并非死状,而是她的脸——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她脸上多出来的那一层“东西”。那是一张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人脸状皮肤,边缘与女尸本来的面部皮肤不规则地粘连着,像是勉强敷上去的面膜,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生长”痕迹。这张额外面孔的五官扭曲,仿佛佩戴者在极度痛苦中凝固,最骇人的是,它拥有一双睁开的、空洞无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尸臭与一种奇异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香气,如同凋谢的玫瑰混合了福尔马林。
林夕,一位专攻巴尔干地区异常文化现象的人类学家,是被一封来自该村落的匿名求助信引来的。信中提到“卡利什卡”(Kaliska)——一个在保加利亚民间传说中鲜少被外人知晓的古老邪灵,意为“窃容者”或“编织者”。当地警方的记录含糊其辞,倾向于认为是某种罕见的皮肤病或变态杀人狂的杰作。
村里负责接待林夕的是年迈的村长佩塔尔,他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恐惧。
「林女士,你不该卷进来,」佩塔尔的声音干涩,「卡利什卡……它不杀人,它偷脸。偷走你的面容,你的身份,你的……灵魂痕迹。被它盯上的人,会慢慢变成一张空白的画布。」
「有什么办法可以防备或者识别?」林夕追问。
佩塔尔列举了一些近乎失传的土方法:在门槛下埋设用黑猫尾毛、处女头发和墓地泥土编织的小符咒;随身携带一面背面刻有特殊符号(如反向的万字符或古老的太阳轮)的小铜镜;在睡前于床头放置一碗清水,水中浸入一枚生锈的铁钉,若清晨发现铁钉变得光亮如新或水面浮现油污,便是邪灵靠近的征兆。他还提到一个禁忌:绝不能拾起路边遗落的、特别是带有体温的个人物品,如手帕、梳子,那可能是“卡利什卡”设下的陷阱。
林夕遇到了死者的妹妹,玛利亚,一个眼神闪烁、情绪不定的年轻女子。她时而痛哭流涕,时而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姐姐她……前几天在河边捡到了一面很漂亮的银框小镜子……她很喜欢……总是照着……然后就说听到有人晚上叫她的名字……」玛利亚的脖颈上,隐约可见几道新鲜的抓痕。
村庄被一种诡异的氛围笼罩。林夕开始经历难以解释的感官异常。夜间,她总听到细微的、如同丝绸摩擦或针线穿梭的窸窣声,有时又幻听成女子幽怨的哭泣或低笑。她的梦境变得光怪陆离,常常梦见一个没有固定面容、身形模糊的女子身影,手持骨针和由阴影构成的线,在她周围徘徊。更令她不安的是,梦中那身影时而会贴近她,没有温度的手指虚抚过她的脸颊轮廓,带来一种混合着恐惧与病态快感的战栗,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到手的“材料”。
一晚,林夕在研究资料时昏沉睡去,感觉一个冰冷而柔软的身体贴上了她的后背,无形的手在她皮肤上游走,挑动起她压抑的**。那感觉并非强暴,更像是一种扭曲的、充满占有欲的爱抚,耳边萦绕着充满诱惑的低语,许诺将赋予她永不凋谢的美丽,只需她“献出”此刻的容颜。醒来时,她浑身冷汗,发现睡衣肩颈处有几缕不属于自己的、带着异香的黑色长发,而镜子中的自己,眼角眉梢竟透着一丝陌生的、妖冶的风情,让她不寒而栗。
恐慌在村庄蔓延。又有人出事了。这次是村里的一个年轻木匠,他被发现昏厥在自己的工坊里,生命无碍,但他的脸——变成了毫无特征的、光滑的肉色平面,没有五官,如同尚未塑形的黏土。他还有呼吸,却对任何刺激毫无反应,仿佛灵魂已被抽空。现场找到了另一张被遗弃的、边缘带着血丝的“人脸”,依稀能看出是之前某个失踪女人的轮廓。
林夕在木匠工坊的角落,发现了一个隐藏的、用丝绸包裹的小木盒,里面装着几件女性饰品和一面精致的、镶嵌着暗淡宝石的银框小镜子——与玛利亚姐姐捡到的那面描述极其相似。木盒底部刻着一行小字:「以旧容,换新颜。卡利什卡的恩赐。」林夕意识到,这邪灵不仅强夺,也可能通过诱惑进行“交易”。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林夕的精神濒临崩溃。那种被无形之物窥视、评估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为了确认自己的脸还属于自己,为了对抗那种逐渐被“抹除”的恐惧,她开始了一种极端的行为——用指甲甚至小刀的刀背,用力划过自己的脸颊和额头,留下清晰的、火辣辣的疼痛。只有这自残带来的痛楚,才能让她短暂地感觉到“自我”的存在,感觉自己脸的轮廓和边界依然清晰。她的脸上开始出现细密的、交错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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