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推着清洁车走进青山火化场时,炉间的铁门刚合上,热风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混着纸钱燃烧后的灰烬,落在他的工装上,像一层薄薄的白霜。他是新来的夜班清洁工,主管老李特意把他拉到角落,压低声音说:“后院第三排骨灰架,最上面那坛别碰——去年有个女人在这儿**,骨灰装坛时,坛底混了她没烧化的指甲,之后谁碰,谁就会被她缠上。”
林夕没敢多问。他母亲卧病在床,妹妹还在上学,这份管吃管住的工作是他唯一的指望。可当晚清理后院时,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第三排架子——最上面的骨灰坛是暗黑色的,坛身贴着张泛黄的纸条,写着“林晚秋”,日期是去年的今天,纸条边缘沾着点暗红的痕迹,像没烧干的血。
“哗啦”一声,清洁车的簸箕掉在地上,里面的灰烬撒了一地。林夕蹲下去捡,指尖刚碰到地面,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冷,像攥住了冰块。他猛地缩回手,看见骨灰坛的盖子竟开了道缝,缝里飘出缕白气,裹着股淡淡的香水味——是几十年前流行的“茉莉香”,他外婆生前也用过。
“谁让你看我的坛?”女人的声音又软又冷,像浸了冰水。林夕转身,看见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架子旁,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沾着灰,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青黑色,正是纸条上写的“林晚秋”。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夕的声音发颤。林晚秋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手腕,眼神发直:“你的指甲很完整,适合当‘替身’。”她说着突然扑上来,指甲朝着林夕的手背抓过去。林夕侧身躲开,手背还是被划了道血痕,血滴在地上,竟慢慢渗进了骨灰里,没留下一点痕迹。
他推着清洁车就往值班室跑,身后传来林晚秋的尖叫:“别跑!我只差最后一根指甲了!”冲进值班室时,老李正趴在桌上喝白酒,看见他脸色惨白,叹了口气:“你碰见林晚秋了吧?去年她来这儿送她丈夫的骨灰,结果发现丈夫生前出轨,还把遗产全给了小三,她一时想不开,就在炉间**了,死前把自己的指甲剪下来,说要‘抓着丈夫的魂’一起走。从那以后,每到她**的日子,就有人看见她在后台晃,找活人‘借指甲’。”
林夕的后背冒冷汗,他想起刚才手背的血痕,难道林晚秋是想把活人的指甲,混进自己的骨灰里,完成“抓魂”的执念?当天夜里,他没敢再去后院,躲在值班室的行军床上,直到天亮。可第二天换班时,老李告诉他,后院第三排的骨灰坛不见了,只留下个空架子,架子上沾着几根青黑色的指甲,和林晚秋的一模一样。
“你必须找到骨灰坛,”老李的脸沉得像锅底,“要是让家属知道坛丢了,火化场得赔死!而且……林晚秋的坛丢不得,去年她死后,场里就怪事不断,只有把她的骨灰放在坛里,才能镇住邪祟。”
林夕没办法,只能趁着夜班,再次去后院找骨灰坛。这次他带了个桃木挂件——是老家奶奶给的,说能驱邪。后院的灯忽明忽暗,骨灰架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鬼怪的形状,每个架子上的坛都好好的,只有第三排最上面的位置,空得格外刺眼。
他顺着地上的指甲痕迹往后院深处走,尽头的焚化炉旁竟有个暗门,门没关严,里面透出昏黄的光,还飘出“茉莉香”的味道。林夕推开门,里面是个小小的储藏室,堆满了废弃的纸钱和花圈,林晚秋的骨灰坛就放在焚化炉的进风口旁,坛盖开着,里面的骨灰混着几根青黑色的指甲,正被热风卷得漫天飞。
“你终于来了。”林晚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夕回头,看见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铁盒,里面装着十几根指甲,有青黑色的,也有新鲜的粉色,“我找了你三天,只有你的指甲能让我‘抓住’他的魂。去年我**时,没来得及剪完指甲,现在差最后一根,就能凑齐十根,把他的魂从骨灰里抓出来,让他跟我一起走!”
她说着突然扑上来,指甲朝着林夕的手指抓过去。林夕举起桃木挂件,朝着她的胸口挥过去。桃木挂件碰到林晚秋的瞬间,她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手里的铁盒“啪”地摔在地上,指甲撒了一地,其中一根粉色的指甲上,还沾着点血——是昨天他在前台见过的实习生小周的,小周说自己早上丢了根指甲,还以为是不小心折断了。
“为什么不让我抓他的魂?”林晚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的钱,最后还跟小三跑了,我死得好冤!我只是想让他跟我一起走,有错吗?”她的身体慢慢消失,只留下件白色连衣裙,掉在地上,裙子口袋里露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林晚秋和一个男人的合影,男人搂着她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手里还拿着个装着钻戒的盒子。
林夕捡起照片,心里一阵发酸。他想起老李说的,林晚秋的丈夫是在工地上出事的,死前确实把遗产留给了小三,还写了封遗书,说从来没爱过林晚秋。他把骨灰坛抱回后院的架子上,刚想关坛盖,就看见坛里的骨灰中,慢慢浮出个小小的金属片——是枚钻戒的碎片,泛着银光,和照片上男人手里的钻戒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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