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刑侦启示录 第488章 正义的代价7

“是的。一些讨论私刑、‘替天行道’，甚至崇拜沈威‘硬币审判’理念的地下网络社群。他在里面不算活跃，但应该是长期潜水者。”苏瑾顿了顿，语气凝重，“更重要的是，我们追踪到那个给钟宇发送‘下一个，该谁了’短信的未知号码，进行了反溯。号码是经过多次跳转的虚拟号，最终源头指向境外服务器，无法追查真实身份。但发送信号接入的物理位置，不在旧货市场，也不在钟宇家附近，而是在……城东的高新科技园区附近。”

高新科技园区？那里聚集着大量的科技公司和研发机构。

一个拥有精密工程技术能力，能设计微型发射装置，并能利用网络技术隐藏自身的神秘同谋？

陈默的思绪飞速运转。钟宇的失踪，现场这枚立着的硬币，高新科技园区的信号源……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狡猾、更危险的幕后黑手。钟宇可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一个提供了“审判仪式”核心创意和技术原型的工匠。而真正的执行者，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或者发送短信的人，才是主导这一切的“伪神”。

他利用钟宇的仇恨和执念，获取了“立币审判”的技术，并加以改造、升级，使其成为更高效、更隐蔽的杀戮工具。然后，在警方注意力被钟宇吸引时，他亲自出手，以钟宇不可能做到的方式杀死了孙浩，并故布疑阵，将警方的视线牢牢锁在已经失踪的钟宇身上。

金蝉脱壳。

“钟宇现在很危险。”陈默突然说。

林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个同谋可能会杀他灭口？”

“一个偏执的、充满仇恨的工匠，对幕后黑手而言，既是工具，也是最大的隐患。一旦钟宇落入我们手中，或者失去利用价值，他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清除。”陈默眼神冰冷，“我们必须先于那个人找到钟宇。”

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所有的角落。在远离市中心的一片待拆迁的棚户区边缘，有一间废弃的配电房。墙壁斑驳，窗户用木板钉死，只有一扇锈蚀的铁门虚掩着。

钟宇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油污的工装，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用软布包裹的黄铜立币装置。黑暗中，他粗重的呼吸声格外清晰，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微微颤抖。

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只是在那个阴暗的网络角落里，遇到了那个自称“裁决者”的人。对方理解他的痛苦，认同他的绝望，甚至赞赏他对于沈威“硬币审判”的“改进”想法——摒弃虚无的运气，由人来确保审判的必然降临。

是“裁决者”提供了赵伟和孙浩这些逍遥法外者的详细信息和行踪。是“裁决者”鼓励他将图纸变成现实，并“资助”他购买了那些更精密的工具和材料。也是“裁决者”告诉他，最后的“执行”，会由更专业的人来完成，以确保“正义”不会再次缺席。

他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以为终于可以告慰妹妹的在天之灵。

直到孙浩死亡的消息传来，方式却与他设计的完全不同。那不是他想象中的、带着仪式感的处决，而是冷酷的、远程的毒针刺杀。然后，他收到了“裁决者”新的信息：

**“警察盯上你了。你的使命已完成，该消失了。”**

紧接着，他听到了楼下便衣警察的动静。恐慌之中，他按照“裁决者”早已为他规划好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逃生路线”——通过一截早已松动的通风管道，爬到了相邻的废弃房间，再趁着夜色溜出了监视圈。

他成功了，却也彻底明白了。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棋子。一个被利用来提供“创意”和“仪式感”的可怜虫。真正的杀戮，与他无关，也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范畴。

那个立币的装置，此刻在他怀里，冰冷而沉重，不再象征着希望的审判，而是他愚蠢和被人操控的证明。

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停在配电房门外。

钟宇的心脏骤然停止，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铁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那里，背对着远处零星的光，面容完全隐藏在黑暗和一顶鸭舌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类似手电筒，但结构更复杂的金属管状物。

“东西。”黑影开口，声音经过处理，带着电子合成的沙哑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钟宇颤抖着，没有动。

“你做得很好，钟宇。”那个电子音继续说道，“‘立币审判’的理念很完美。但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了。把装置给我，你会得到一笔钱，去一个没人找到你的地方。”

“孙浩……是你杀的？”钟宇鼓起勇气，声音嘶哑地问。

“正义得到了伸张，方式不重要。”电子音毫无波澜，“重要的是结果。和你妹妹一样，孙浩和赵伟，都为他们做过的事付出了代价。”

“那不一样！”钟宇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你们……你们只是杀人！你们玷污了……玷污了……”

“玷污了什么？”电子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嘲弄，“玷污了你想象中的神圣审判？别天真了，钟宇。法律失效的时候，只有力量和效率才是真理。把装置给我。”

黑影向前踏了一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黑影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钟宇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中的疯狂，他猛地将怀里的黄铜装置朝着黑影砸去，同时转身想从后面的破窗逃走。

“砰！”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钟宇的身体僵住了。他的后心位置，一枚与杀死孙浩同款的毒针，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他的身体。

麻痹感瞬间席卷了他。他张着嘴，看着面前那个模糊的黑影，眼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最终醒悟的痛苦。他像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怀里的黄铜装置滚落在一旁，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黑影迅速捡起装置，看都没看垂死的钟宇一眼，如同鬼魅般闪出配电房，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几分钟后，陈默和林薇带人冲进了配电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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