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刑侦启示录 第319章 举报者困境6

他和林薇、张辰一起，重新梳理赵明远和李静的案件细节，试图找出可能存在的“帮凶”角色。

在赵明远的案子里，是谁帮他做假账？是谁协助他转移资金？鑫远建筑公司内部，必然有知情者甚至协同者。

在李静的案子里，她一个人能完成如此大规模的信息贩卖吗？医院内部是否有同伙？信息流向的终端——那些购买信息的机构里，是否有人明知违法却依然参与？

“这个‘帮凶’的指向很模糊，”林薇分析，“可能是指具体案件中的协同犯罪者，也可能是指那些明知罪恶发生却选择沉默、甚至纵容的体系内人员。后者范围更广，也更符合‘审判者’对整个系统不信任的基调。”

张辰尝试从“暗夜之声”论坛寻找线索。他发现，在关于赵明远和李静的帖子下面，都有一些匿名用户提及了“帮凶”的存在，但语焉不详。似乎有一种舆论在引导，认为惩罚主犯还不够，那些“沉默的帮凶”同样有罪。

“舆论在发酵，‘审判者’在造势。”张辰说道。

陈默的思绪则回到了王翠之死上。那个穿着深蓝色连帽衫的杀手…他/她为什么选择勒死王翠？为什么留下纤维？是疏忽，还是故意？那条警告短信，又是谁发的？

他再次翻看王翠的剪报本，那些血红的批注充满了无力感和对“帮凶”的控诉——“没人管我们死活”、“法律睡着了”…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陈默的脑海。

王翠…她本身，会不会也被“审判者”视为某种意义上的“帮凶”？

她长期向李静收取钱财。如果李静给钱是为了封口或者补偿与王磊案件相关的某些内情，那么王翠的收钱行为，在“审判者”偏激的逻辑里，是否就成了对罪恶的“沉默”甚至“共谋”？所以她也被清算了？

这个想法让陈默不寒而栗。如果连王翠这种受害者家属都被纳入“清洗”范围，那这个组织的标准已经扭曲到何种地步？

就在这时，外勤组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方雪在排查王翠社会关系时，访问了王磊生前的一位好友。那位好友提到，王磊受伤前，曾偶尔提起过一个叫“老K”的人，据说在“道上有门路”，能帮人“解决麻烦”。王磊当时似乎因为工程款的事情，动过找“老K”帮忙的念头，但后来不了了之。

“老K？”队长看向陈默，“一个潜在的中间人？或者…他就是‘审判者’的一员？”

“查这个‘老K’！”陈默立刻说道。这可能是通往那个神秘组织核心的一条新路径。

就在警方全力追查“老K”和深蓝色连帽衫的神秘人时，第三封匿名信，如期而至。

这一次，信被直接塞进了支队大门的值班室信箱。依旧是剪贴字体：

“敬爱的警官们：

‘沉默的帮凶’已认罪。刘振涛，市发改委前项目审批科科长，在位期间利用影响力为赵明远等人的违规项目大开绿灯，退休后依旧充当‘白手套’，抽取干股。他的‘忏悔’，在南区新建文化中心工地，第17根承重柱的浇筑混凝土里。腐朽的体系需要连根拔起，帮凶与主犯同罪。”

“这只是开始。清除污垢，需要烈火。”

刘振涛！果然是与赵明远案件相关的“帮凶”！一个退休官员！

“文化中心工地！立刻封锁现场！停止施工！”队长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

整个支队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南区文化中心工地，巨大的塔吊静止在空中。第17根承重柱刚刚完成混凝土浇筑不久。工地负责人脸色发白，指挥着工人在警方划定的警戒线外待命。

强行破拆已经浇筑的混凝土柱，工程浩大且充满不确定性。技术队动用探地雷达等设备，试图定位异常区域。

经过紧张扫描，在柱子中上部位置，探测到了一个大小和形状与之前证据盒类似的异物。

小心翼翼地局部破拆后，一个同样的防水油布包裹被取出。里面依旧是熟悉的配置：证据材料（包括赵明远向刘振涛行贿的记录、利益输送协议复印件）、一个U盘，以及一份手写“忏悔书”：

“我有罪。我在职期间，利用审批权限，为鑫远建筑公司等多个企业的违规项目提供便利，收受巨额贿赂。退休后，依旧充当利益掮客，罪孽深重。我对不起组织的培养，对不起人民，自愿接受一切惩罚。刘振涛，绝笔。”

笔迹同样是颤抖的。

“手机呢？”陈默问。

“没有手机。”

张辰现场初步检查U盘，里面除了财务证据，还有几段录音，是刘振涛与不同人谈论利益交换的内容，声音清晰。

“证据链越来越完整了，”张辰脸色凝重，“他们像是在为我们准备一份份完美的起诉材料，只是省略了审判和执行环节。”

虞倩检查了包裹和混凝土接触面：“包裹被放入时，混凝土尚未完全凝固，时间点掐算得很准。凶手对工地施工进度非常了解。”

队长看着那份“忏悔书”，怒火中烧：“又一个！在我们眼皮底下！他们是怎么把东西放进去的？工地管理如此松懈吗？”

工地负责人战战兢兢地汇报，工地夜间虽有保安，但面积太大，难免有疏忽。而且近期因为赶工，人员进出复杂。

陈默没有参与质问，他的目光在工地上扫视。塔吊、水泥搅拌车、密密麻麻的钢筋丛林… 要把一个包裹精准地放入特定承重柱的浇筑混凝土里，绝非易事。这需要内部接应，或者凶手本身就潜伏在工地工人之中？

“查！所有工地人员，包括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工人、保安，近期的所有排班和出入记录！特别是混凝土浇筑那天的当班人员！”队长下令。

陈默走到那根被破拆的承重柱前，用手摸了摸冰冷粗糙的混凝土断面。刘振涛… 一个退休官员，被从相对安全的环境中拖出来，以这种方式“审判”。这显示“审判者”组织的触角可能比想象的更深，执行力更强。

那个“老K”… 他是否就潜伏在这些建筑工人里？或者，他是指挥这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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