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刑侦启示录 第248章 平庸之恶10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上级要求尽快查明系列“技术故障”的真相，平息公众疑虑；社会层面，一种对技术失控的隐忧开始蔓延；而警队内部，面对这种超越传统犯罪模式的对手，也难免产生迷茫和无力感。

陈默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是“雅典娜”案的卷宗、赵建国的笔记本复印件、苏瑾绘制的符号网络图，以及记录着近期系列异常事件的报告。他试图在这些碎片中，找到那根能将一切串联起来的线。

张辰的“雅典娜”，模仿的是“神谕”。张辰的理念是消除个体混乱，创造秩序。而“神谕”的手段更高明，他们不仅在塑造个体，更在塑造系统。

那个匿名音频说，“神谕”关注系统，善于引导，存在于“自发秩序”背后。

赵建国因为能触及“关键信息流”而被选中……

关键信息流…… 系统…… 自发秩序……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陈默脑海中逐渐清晰。他打开电脑，调出了赵建国所在国企的详细资料。这家企业历史悠久，业务范围看似普通，但其承建的某些市政基础项目，其控制系统和数据接口，却与城市运行的多个关键节点（交通、能源、部分政务网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建国作为一个普通科员，他经手处理的，或许正是这些看似琐碎、却连接着庞大系统的“毛细血管”级数据。

“神谕”选中赵建国，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矫正”一个平庸的个体，更是为了测试他们对于这种“系统末梢”的干预能力和隐蔽性？张辰的粗暴行动，意外地打断了一场更精密的实验？

而近期这些针对公共系统和公司算法的“引导”，则是“神谕”在清理掉张辰这个“噪音”后，开始进行的、更大规模、更深入的“系统优化”测试？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神谕”的终极目标，恐怕不仅仅是控制几个人，或者影响几个系统。他们想要的，可能是构建一个完全按照他们设计的“秩序”运行的……数字上帝之城。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他走到办公室的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眉头紧锁、眼带血丝的自己。对手隐藏在数据的迷雾之后，如同镜中的倒影，看得见，却摸不着。

但倒影，终究源于实体。

他拿起笔，在苏瑾的网络图上，那个代表“神谕”核心的、带有狂热使命感的红色标记旁，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必须找到这个“实体”。必须在整个社会被那无形的织网彻底覆盖之前，找到它，并摧毁它。

棋局还在继续，对手已经落子。现在，轮到他们了。

面对“神谕”无形无影的渗透，常规的刑侦手段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陈默意识到，必须改变策略，不能一直被对手牵着鼻子走。他决定采取一个大胆的、近乎冒险的计划——“逆向灯塔”计划。

“既然他们能通过节点收集数据，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些节点，反向发送一个‘信号’？”陈默在核心小组会议上提出构想，“一个只有他们，或者说，只有能理解那套符号系统的人，才能识别并产生兴趣的信号。”

这个想法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太危险了，陈队！”队长李兵首先反对，“这等于直接告诉对方我们在哪里，甚至暴露我们的部分意图！万一这是他们设下的圈套，我们就是自投罗网！”

“我们一直在网里，队长。”陈默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从我们发现赵建国笔记本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神谕’决定接触我们开始，我们就已经在这张网里了。被动防御，我们永远慢一步。只有主动出击，制造变数，才有可能打破僵局。”

他看向苏瑾和林峰：“我们需要制造一个‘诱饵’，一个包含高度加密的、看似来自‘神谕’自身网络核心的‘错误信号’，通过我们已知的某个节点发送出去。这个信号要足够诡异，足够引人注目，但又不能直接被破解，必须引导他们前来‘查验’。”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心理和技术博弈。信号既要模拟“神谕”的风格，又要包含只有真正核心成员才能察觉的细微“异常”，以此吸引更高层级的存在现身。同时，警方必须在节点周围布下天罗地网，等待鱼儿上钩。

苏瑾负责基于她对符号系统的理解，设计这个“诱饵信号”的内容和结构。她需要将一种“系统内出现未知变异”或“潜在威胁萌芽”的暗示，编码进那套充满非理性色彩的符号语言中。

林峰则带领技术队，负责将这个信号注入到他们控制下的、位于废弃工厂的那个中继节点。他们不能简单地发送，必须模拟出信号是“意外泄漏”或“受到未知干扰后被动产生”的效果，这需要极其精妙的时序控制和信号伪装。

经过连续数天不眠不休的尝试，“逆向灯塔”准备就绪。信号被命名为“混沌低语”，它被设计成一段周期性、低强度辐射的复杂电磁波，混杂在工厂节点原本的数据流中，如同深海鱼类发出的微弱生物光。

工厂及其周边区域被秘密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特警队员化装成维修工人、流浪汉，潜伏在废弃厂房的各个角落；最先进的运动传感器、热成像仪和声波探测设备被隐蔽地安装；所有通往该区域的交通要道都被秘密监控；甚至上空还有一架伪装成民用航拍器的无人机在盘旋待命。

陈默坐镇在厂区外一辆伪装的指挥车内，屏幕上是各个监控点传回的实时画面。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第一天，平静无事。只有野猫在废墟间穿梭。

第二天下午，监控显示工厂排水口附近的电磁背景噪音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扰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有东西‘触碰’了一下我们的信号。”林峰在通讯频道里低声报告，声音紧张，“非常轻微，像是一种……试探性的扫描。”

“所有人保持静默，最高警戒。”陈默下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夜幕降临，再无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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