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雁门关褪去了厮杀的喧嚣,只余寒风卷着血腥味掠过青石板路,将散落的箭羽与断裂的马刀吹得微微晃动。苏念念站在北门城楼之下,银甲上溅落的血珠顺着甲片缝隙滑落,滴在脚下的血泊中,晕开细小的涟漪。掌心的伤口被汗水与血水浸透,绷带早已黏在皮肉上,每一次握拳都传来钻心的疼,她却只是抬手扯了扯玄色披风,将肩头的凉意挡去,目光落在士兵们打扫战场的身影上,眼底满是凝重。
李嵩正指挥着骑兵将被俘的匈奴士兵逐一押往战俘营,见苏念念伫立不动,便快步走了过来,身上的铠甲还在微微发烫,沾着的尘土与血渍尚未擦拭:“将军,被俘士兵均已清点完毕,其中有三名匈奴百夫长,看似寻常士兵打扮,实则腰间藏有单于亲赐的铜牌,想必是右谷蠡王身边的亲信。”他说着,将三枚刻着狼头纹路的青铜牌递了过去,铜牌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冰冷的触感顺着苏念念的指尖蔓延开来。
苏念念接过铜牌,指尖摩挲着牌面上狰狞的狼头,眸色深沉:“既是亲信,定然知晓不少机密,单独关押在左贤王与右谷蠡王隔壁牢房,派人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接触。”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让军医先为右谷蠡王处理肩伤,别让他死了,我们还有用。”
“属下明白。”李嵩躬身应下,转身便去安排。陈武这时也走了过来,身上的长刀还插在刀鞘里,刀身沾染的血污顺着鞘口滴落,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沉声道:“将军,瓮城的防御已重新加固,战死士兵的尸体也已集中掩埋,百姓们听闻战事平息,也渐渐敢开门查看情况了,只是城外草原方向,隐约能看到零星的匈奴骑兵身影,似是在窥探动向。”
“不必理会,那是逃窜的残兵,不敢再靠近。”苏念念摇头,目光扫过城墙上尚未冷却的炮台,“让士兵们将炮膛清理干净,补充火药与炮弹,烽火台那边增派双倍兵力驻守,一旦发现草原方向有异动,立刻传信。另外,此次战死的士兵,登记好姓名籍贯,抚恤金加倍发放给家属,受伤的士兵送往军医营好生照料,绝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属下这就去办。”陈武应声离去,城楼之下,士兵们各司其职,清理战场的、加固防御的、安抚百姓的,忙碌却有序,原本惨烈的氛围渐渐被沉稳的气息取代。苏念念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稍稍安定,却也清楚,这场小规模的胜仗只是暂时的,匈奴单于的十万大军仍在草原集结,三个月后的大战,才是真正的硬仗,而左贤王与右谷蠡王口中的机密,便是打赢那场仗的关键。
稍作休整后,苏念念换了件干净的银甲,重新包扎好掌心的伤口,便径直前往战俘营。此时的战俘营比往日更加戒备森严,士兵们手持长矛,腰间配刀,每五步便有一人站岗,甲胄上的霜花早已被阳光融化,却依旧难掩周身的肃杀之气。黑影已等候在营门口,见苏念念到来,立刻上前低声禀报:“将军,右谷蠡王的肩伤已处理妥当,军医说箭矢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较多,目前已清醒,正在牢房内叫嚣,左贤王那边,按您的吩咐每隔一个时辰用蜂蜜刺激一次,此刻正瘫靠在床沿,气息虚弱,却依旧不肯松口。”
“带我去见右谷蠡王。”苏念念点头,迈步走向战俘营深处。关押右谷蠡王的牢房比左贤王的稍大一些,内里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桌与一把木椅,右谷蠡王斜靠在木床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已被渗出的鲜血染红大半,金色铠甲被随意扔在地上,上面的裂痕与血污格外显眼,他见苏念念进来,眼中瞬间燃起怒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腰间的铁链牢牢锁住,只能怒目而视:“苏念念,你休要得意,单于定会率领大军踏平雁门关,将你碎尸万段!”
苏念念没理会他的怒吼,走到木桌旁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如刀,落在他身上:“右谷蠡王,你率领五千骑兵前来,既没能救出左贤王,又损兵折将,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底气说这种大话?”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道你是单于麾下的得力干将,知晓匈奴王庭的不少机密,只要你如实交代,单于的兵力部署、粮草囤积地点,以及三个月后攻伐大夏的具体计划,我便饶你不死,还能让你在雁门关安度余生,不必再卷入战事。”
“休想!”右谷蠡王冷笑一声,眼底满是桀骜,“我匈奴男儿,宁死不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口中套取机密,绝无可能!”他说着,猛地挣扎起来,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左肩的伤口被牵扯,鲜血瞬间浸透了绷带,疼得他额头渗出冷汗,却依旧咬牙坚持,不肯露出半分示弱的模样。
苏念念看着他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抬手示意黑影。黑影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放在桌上。右谷蠡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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