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斜洒在黑风岭的沙砾之上,将众人的身影拉得颀长,残存的血腥味与邪煞之气渐渐被晚风驱散,只余下遍地狼藉的碎石与干涸的血迹,无声诉说着方才一战的惨烈。白衣女子抱着昏迷的秦岳,脚步轻盈却稳健,素白的劲装肩头仍染着暗红血渍,风吹动她散落的发丝,露出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庞,她不时低头看向怀中的秦岳,指尖轻轻拂过他紧锁的眉头,眼中满是担忧。
苏念念扶着拓跋烈,艰难地跟在身后,拓跋烈虽未苏醒,眉头却始终紧蹙,嘴角偶尔溢出一丝黑血,显然体内仍残留着邪煞之气,尚未完全清除。幸存的士兵们大多一瘸一拐,铠甲破碎不堪,不少人手臂或肩头缠着简易的布条,布条下渗出的血迹将布料染成深褐,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偶尔相互搀扶着低声交谈,话语中满是对秦岳的感激——若不是秦岳燃烧生命本源催动神族双宝斩杀邪尊,众人早已魂飞魄散。
队伍行至黑风岭中段时,原本平静的晚风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士兵们的铠甲上发出沙沙声响。白衣女子脚步骤然一顿,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鼻尖微动,隐约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极淡的诡异气息,既非邪煞之气,又带着几分阴冷的杀意,与周围的黄沙气息格格不入。
“小心!”白衣女子低声喝止众人,怀中的秦岳似被惊动,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却未能睁开双眼。士兵们立刻停下脚步,握紧手中的长矛,警惕地看向四周,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紧绷,经历过与邪尊的死战,他们早已养成了敏锐的戒备之心,此刻察觉到异常,周身微弱的神圣气息下意识地涌动起来,形成淡淡的银光护体。
苏念念将拓跋烈轻轻放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抽出腰间短剑,眼神凝重地问道:“姑娘,怎么了?难道还有残余的邪兵?”
白衣女子缓缓摇头,目光落在前方一片低矮的黑石丛中,那里的阴影格外浓郁,即便夕阳余晖洒落,也难以穿透分毫,“不是邪兵,气息不对,像是有人在暗中窥伺。”话音刚落,她突然抬手一挥,一缕精纯的神圣之力朝着黑石丛射去,力量落在黑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石屑飞溅间,一道细微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石丛后窜出,朝着远处快速逃窜。
“果然有人!”一名士兵怒吼一声,提矛便要追上去,却被白衣女子抬手拦住,“别追,对方速度极快,且刻意隐藏气息,显然早有准备,追上去恐有埋伏。”她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凝重,那黑影的身法诡异,周身气息隐晦难测,既不像邪族之人,也不似寻常江湖武者,更让她不安的是,黑影逃窜时,她隐约瞥见其袖口绣着一道暗红色的纹路,纹路形状诡异,透着一股不祥的意味。
众人不敢再贸然前行,白衣女子让士兵们结成简易战阵,将秦岳、拓跋烈护在中央,缓缓朝着黑风岭外围挪动。沿途每经过一片阴影浓郁之地,白衣女子都会提前释放神圣之力探查,确认无异常后才继续前行,可那股阴冷的杀意始终萦绕在周围,如同附骨之蛆,挥之不去,让每个人都心头紧绷,大气不敢喘。
行至黑风岭外围的一处峡谷时,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月色黯淡,仅能勉强看清前方的道路。峡谷两侧是陡峭的石壁,石壁上布满荆棘与碎石,风声穿过峡谷,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狼嚎,格外渗人。就在队伍即将穿过峡谷时,两侧石壁突然爆发出一阵密集的呐喊声,无数道黑影从石壁上的洞穴与荆棘丛中窜出,手持长刀短剑,朝着士兵们狠狠扑来,刀光剑影在夜色中闪烁,带着凌厉的杀意。
“有埋伏!”拓跋烈不知何时苏醒,挣扎着起身,手持长刀挡在苏念念身前,嘶吼着指挥士兵们防御,“结阵抵抗者赏银五十两,后退者立斩!”士兵们虽疲惫不堪,却也瞬间爆发出悍勇之气,长矛齐举,银光汇聚,朝着扑来的黑影刺去,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溅起,染红了脚下的黄沙。
白衣女子将秦岳轻轻放在地上,周身神圣之力快速涌动,莹白长剑再次浮现手中,眼神冰冷地看向为首的一名黑影首领。那首领身着黑色劲装,面容被面罩遮挡,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柄狭长的弯刀,弯刀上刻着与之前逃窜黑影袖口相同的暗红色纹路,显然是同一伙人。
“你们是谁?为何在此埋伏我们?”白衣女子冷声质问道,长剑微微颤动,莹白光芒在夜色中格外耀眼,让周围的黑影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黑影首领冷笑一声,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嘲讽:“神族余孽与秦岳的同党,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受死吧!”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挥,周围的黑影再次朝着众人扑来,刀光剑影愈发密集,不少士兵因体力不支,躲闪不及,被长刀砍中,惨叫着倒地,鲜血汩汩流出,战阵瞬间出现了缺口。
白衣女子身形一闪,便冲入黑影之中,长剑横扫,银光过处,两名黑影的头颅应声落地,鲜血喷涌而出。她脚尖轻点地面,身形跃至半空,长剑竖劈而下,一道数尺长的银色剑气朝着黑影首领射去,剑气凌厉,沿途的黑影纷纷被劈成两半,根本无法抵挡。黑影首领瞳孔骤缩,连忙挥刀格挡,弯刀与剑气碰撞的瞬间,一声脆响爆发,他被剑气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开裂,鲜血顺着弯刀滴落,眼中满是震惊,显然没想到白衣女子竟如此强悍。
拓跋烈手持长刀,与几名黑影缠斗在一起,他体内残留的邪煞之气尚未清除,浑身酸痛无力,每挥一刀都格外艰难,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浸透了铠甲,可他依旧咬牙坚持,刀刀狠厉,将一名黑影的臂膀砍断,嘶吼道:“秦兄为护我们耗尽本源,今日即便战死,我也绝不会让你们伤害他分毫!”
苏念念手持短剑,身形灵活地穿梭在黑影之间,短剑刺出,精准地刺入一名黑影的咽喉,可她毕竟是女子,体力有限,缠斗片刻后便气息不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被一名黑影的刀划中,剧痛传来,让她身形一滞,险些被另一道刀光劈中,幸好一名士兵及时挺矛挡住,才侥幸躲过一劫。
士兵们的伤亡越来越大,原本幸存的数十名士兵,此刻已倒下大半,剩下的士兵也大多陷入重围,难以支撑,战阵彻底崩溃,秦岳与拓跋烈所在的中央区域,已被黑影渐渐逼近,危机再次笼罩住众人。白衣女子看着倒下的士兵,眼中满是焦急,她虽能斩杀不少黑影,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且体内神圣之力在与邪尊一战中损耗严重,此刻已渐渐不支,长剑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
黑影首领看出白衣女子的虚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身形一闪,朝着白衣女子身后的秦岳扑去,弯刀劈出,刀光凌厉,直指秦岳的头颅,显然是想先斩杀失去抵抗能力的秦岳。白衣女子瞳孔骤缩,连忙转身回防,长剑横挡在秦岳身前,弯刀与长剑碰撞,火花四溅,她被黑影首领的力道震得踉跄后退,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神族余孽,自身难保,还想护着他?”黑影首领冷笑一声,再次挥刀袭来,刀影重重,每一刀都朝着白衣女子的破绽劈去,逼得她连连后退,根本无法分心顾及其他。周围的黑影见状,也纷纷朝着秦岳扑去,眼看刀光就要落在秦岳身上,躺在地上的秦岳突然眉头紧锁,怀中的灵韵玉微微颤动,一道微弱的莹白光芒悄然浮现,笼罩住他的身体。
黑影的长刀砍在莹白光芒上,发出一声脆响,长刀瞬间被震得碎裂,黑影被反震之力弹开,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摔在地上生死不知。其他黑影见状,纷纷停下脚步,眼中满是震惊,显然没想到昏迷的秦岳竟还有防御之力。白衣女子抓住这个机会,周身神圣之力爆发,长剑光芒暴涨,朝着黑影首领狠狠刺去,剑尖穿透黑影首领的肩膀,鲜血顺着剑尖滴落。
黑影首领惨叫一声,转身便朝着峡谷外逃窜,剩余的黑影见状,也纷纷朝着外围退去,片刻间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地的尸体与鲜血。众人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逃离的黑影,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可更多的是疑惑与凝重——这伙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究竟是谁?为何要追杀他们?其袖口的暗红色纹路又代表着什么?
拓跋烈捂着身上的伤口,挣扎着走到白衣女子身边,沉声问道:“姑娘,你可知这伙人的来历?他们袖口的纹路,我似乎在某处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疑惑,“我也不知,那纹路诡异,透着一股不祥之气,绝非善类。他们刻意埋伏在黑风岭外围,显然早已知晓我们会从此处返回,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与邪尊的战斗,目的就是趁机斩杀我们,尤其是秦岳。”她低头看向怀中的秦岳,灵韵玉的光芒已再次黯淡,秦岳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刚才的防御已耗尽了玉佩中仅存的一丝力量。
苏念念包扎好后背的伤口,走到两人身边,看着地上的黑影尸体,轻声说道:“这些人身手狠辣,杀人不眨眼,且配合默契,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死士,背后必然有强大的势力支撑。如今邪尊已死,却又冒出这样一伙人,看来此事远未结束。”
众人沉默不语,夜色渐深,峡谷中的寒意越来越重,周围的尸体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让人阵阵作呕。白衣女子探查了一番秦岳的气息,发现他气息依旧微弱,体内生命本源损耗严重,若不尽快返回莎车城妥善疗伤,恐会留下永久性的损伤。她不再犹豫,再次抱起秦岳,拓跋烈与苏念念搀扶着幸存的几名士兵,加快脚步朝着莎车城的方向赶去,只留下满地尸体与血迹,在夜色中渐渐被黄沙掩埋。
行至半途,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就在众人以为能顺利返回莎车城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士兵的呐喊声,显然有大量军队朝着这边赶来。拓跋烈心中一惊,连忙让众人隐蔽在路边的草丛中,探头望去,只见远处的道路上,一支身着黑色铠甲的军队正快速逼近,军队旗帜上绣着一道暗红色的纹路,竟与黑衣人死士袖口的纹路一模一样!
“是他们的人!”拓跋烈脸色大变,眼中满是凝重,“他们竟调动了军队,看来是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白衣女子紧紧抱着秦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战了,无论如何,都要护住秦岳,让他活着回到莎车城。”
幸存的士兵们纷纷握紧手中的长矛,即便浑身疲惫、伤痕累累,眼中也依旧燃起悍勇之气,他们知道,今日要么拼死突围,要么全军覆没,没有第三条路可走。黑色铠甲军队越来越近,为首的将领身着银色铠甲,面容冷峻,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前方,显然早已察觉了他们的踪迹,军队渐渐放慢速度,形成合围之势,将众人藏身的草丛团团围住,死亡的气息再次笼罩而来。
那银色铠甲将领骑着一匹黑色战马,缓缓走到草丛前,俯视着藏身其中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秦岳、神族余孽,束手就擒吧,今日你们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