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强撑着站直了身体。
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子的味道。双臂因为方才那搏命一击而酸软发麻,几乎握不住那柄半截断刀。
他知道,斩马蹄的法子,只能用一次。
再用,就是找死。
这些久经战阵的骑士,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怎么办?
林夜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他的目光扫过那两名骑士,他们两人相距的距离、速度、手中兵器的长度、脸上狰狞的表情……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中迅速解构、计算。
左侧的骑士,用的是长矛,主攻。
右侧的骑士,提着弯刀,主封锁与补刀。
是军中合击的杀阵。
跑,是跑不掉的。
那就只能,迎着死亡,去求那一线生机!
林夜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他没有后退,反而朝着左侧那名手持长矛的骑士,主动发起了冲锋!
那名骑士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浓浓的鄙夷所取代。
一个步卒,竟敢主动冲击骑兵?
疯了!
他手臂一沉,原本斜指天空的矛尖瞬间放平,直刺林夜心口。
马速加上臂力,这一矛,足以洞穿三层牛皮甲!
眼看那闪着寒芒的矛尖在瞳孔中急速放大,林夜的身体却在冲刺中,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猛地向右侧倾斜,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地面。
长矛带起的劲风,擦着他的头皮刮过,吹得他乱发飞扬。
就是这个瞬间!
林夜的左脚在满是泥泞的土地上狠狠一蹬,身体借力拧转,右脚绷紧狠狠踹向了战马的侧腹!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战马悲嘶一声,它虽然皮糙肉厚,但侧腹是软肋,被这股巨力猛踹,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踉跄。
马背上的骑士大惊失色,他拼命想稳住身形,但战马的失衡,让他上半身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林夜一击得手,身体已然落地,他没有片刻停顿,腰腹发力,再次蹿起。
手中的断刀,划出一道极快的弧线,自下而上,重重地劈砍在那名骑士的腰肋之间!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欲聋。
那骑士虽有甲胄护体,但腰部连接处终究是薄弱环节。
更重要的是,那股透过甲胄传递进去的恐怖力道。
骑士只觉得腰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惨叫一声,再也抓不住缰绳,连人带马,轰然倒向一侧。
林夜的身体,也因为这搏尽全力的一击,重重摔倒在地。
他甚至来不及去看那名骑士的死活,就地一个翻滚,狼狈地躲开了从另一侧劈砍而来的弯刀。
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落下,在地上斩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溅起的泥土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
“呼……呼……”
林夜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视野阵阵发黑。
身体,到极限了。
他终究不是天生神力的猛将,十年马匪生涯,教给他的是如何用最小的力气,最阴狠的招式去杀人,而不是在这种开阔的战场上,与披坚执锐的军中锐士硬碰硬。
他每一次看似干净利落的搏杀,都是在用命去赌,赌对方的轻敌,赌自己对时机的精准判断。
这种赌博,耗费的心力与体力,远超常人想象。
仅剩的那名左骁卫骑士,勒住了战马。没有立刻冲上来。
他脸上的狞笑与轻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重之的,是一抹凝重与惊疑。
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溃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种在生死一线间辗转腾挪的本事,那种对战机把握的恐怖直觉,根本不像一个拿着锄头的农民,倒像……倒像他们这些常年在尸山血海里打滚的边军老卒。
可他身上的衣服,手中的兵器,又分明在告诉他,这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蝼蚁。
骑士缓缓策马,一步步逼近。
他要用最稳妥的方式,终结这个奇怪的对手。
林夜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耐心与杀意。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玩一次那样的把戏了。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十步。
八步。
五步。
林夜紧了紧手中的断刀,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啊啊啊——!”
一声凄厉癫狂的嘶吼,从林夜的侧后方响起。
一个衣衫褴褛的苍天军士卒,不知是吓破了胆,还是被血腥激发了凶性,他双眼赤红,挥舞着一柄锄头,疯了一样朝着那名左骁卫骑士冲了过去。
那名骑士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对于这种疯子,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他只是随意地一抖缰绳,战马灵巧地一侧身,同时手中的弯刀顺势一挥。
“噗嗤。”
一道血线飙起。
那名苍天军士卒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的疯狂表情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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