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县高大的城墙下,卫绍叉着腰,扯开嗓子,把他这辈子在乡野间听过、用过的所有脏话都掏了出来。
“城里的龟孙子们,爷爷在此,还不快快打开城门,出来磕头受死!”
他身后,特意挑出来的百十号嗓门大的士卒,也跟着有样学样,对着方城县城墙上的官军破口大骂。
“就是,你奶奶的,再不出来,爷爷们可就爬墙进去,找你家婆娘叙旧了!”
“听说你们县令是个软脚虾,是不是正躲在哪个婆娘的被窝里不敢出来?”
城墙上的守军,一个个脸憋得通红,手里的长枪捏得咯吱作响。他们都是本地的县兵,何曾受过这等指着鼻子的羞辱。
一名队正忍不住,对着下面吼道:“尔等贼寇,休得猖狂!有种便来攻城!”
卫绍一听,乐了。
“攻城?就你们这破城,爷爷我一脚就能踹开。只是爷爷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们个机会,出来跟爷爷练练。谁要是不敢,谁就是裤裆里没卵的货!”
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城墙上几个年轻的兵卒已经气得要跳下去。
县衙后堂。
新纳的小妾正柔若无骨地靠在县令安太常的怀里,给他喂着新剥的荔枝。安太常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只觉得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老爷,您再尝一个嘛。”
“好好好,我的小美人儿……”
话音未落,一名衙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安太常被吓得一个哆嗦,怀里的小妾也惊叫一声。他一把推开美人,怒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
“老爷,城外……城外来了大批贼寇,正在城下叫骂!”
“什么?”
安太常的脸瞬间白了。他两股战战,几乎站不稳,“多……多少人?莫不是苍天军打过来了?”
“看着……看着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几千人!”
衙役夸大了数倍。
安太常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扶着桌子,声音发颤:“快,快去把陈县尉,还有主簿、县丞都叫来!快!”
不多时,县衙正堂里,一众官吏齐聚,个个面带忧色。
安太常坐在主位上,六神无主地问:“诸位,贼军兵临城下,这……这可如何是好?”
满头大汗的县丞第一个开口:“府尊,贼势浩大,我方城县兵微将寡,万不可出城迎战。依下官之见,应立刻紧闭四门,全城戒严,同时派出快马,向邓州的王府尊求援!”
“对对对,求援,立刻求援!”
安太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堂下一片附和之声。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府尊,诸位大人,不必如此惊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名身着武官服饰的年轻人。他面容英挺,身姿笔直,正是方城县尉,陈东。
安太常急道:“陈县尉,你……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有退敌之策?”
陈东拱手道:“府尊,下官刚才已上城墙看过。城外贼寇,不过百余乌合之众,衣甲不全,兵器杂乱,正在那虚张声势。至于远处林中是否还有埋伏,尚未可知。但仅凭城下这点人,就想让我方城自乱阵脚,未免太小瞧我等了。”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有力:“贼寇辱我太甚,若闭门不出,岂不堕了我朝廷威严,更让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下官自请领兵三百,出城一战,必将贼首头颅取回,悬于城门之上!”
安太常看着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心里稍定。他知道陈东是上面派下来的,有些本事。
“这……有把握吗?”
“府尊放心,一群流寇而已,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陈东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好!”
安太常一拍桌案,“本官就准你领兵三百,出城剿贼!务必凯旋!”
“末将领命!”
陈东转身走出大堂,甲胄叶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
数百里外的宛县。
周觉留下的大营内,邓州刺史王文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一名锦衣卫校尉躬身站在帐下,低声汇报:“府尊,按您的吩咐,弟兄们连日搜山,于方城、宛县交界的一处山林中,发现了大量血迹和人群走过的痕迹。”
王文精神一振,急忙问道:“可曾发现贼寇踪迹?”
校尉摇了摇头:“痕迹到一处断崖便消失了,想来是用了什么法子隐匿了行踪。我等无能,请府尊降罪。”
“罢了,此事不怪你们。”
王文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他转头对身边的亲卫道:“去请张团练、于长史和许别驾来。”
很快,张兴武、于海、许昆三人来到帐中。
王文指着堪舆图,将锦衣卫的发现说了一遍,最后忧心忡忡地说道:“诸位,贼寇的踪迹在方城地界消失,此事……恐有蹊跷啊。”
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团练使张兴武走到图前,目光扫视着山川河流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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