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想截断萧怀义的追兵,为孟骏争取喘息之机,然后合两军之力,与萧怀义决一死战。
然而,他高估了孟骏的勇气,也低估了这个匹夫的愚蠢和自私。
已经彻底吓破了胆的孟骏,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他看到张兴武率军前来,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他将张兴武的军队,当成了替他断后的盾牌!
“冲过去!都给老子冲过去!谁敢挡路,格杀勿论!”
孟骏对着手下的残兵败将嘶吼着。
这群同样丧失了所有理智的败兵,挥舞着兵器,疯了一样冲向了刚刚组织起阵型的邓州军。
“噗嗤!”
一名年轻的邓州士卒,还没来得及将长枪对准真正的敌人,就被一名红了眼的右卫军士卒一刀砍倒在地。
混乱,在一瞬间爆发。
张兴武的部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击,冲得人仰马翻。
前排的士卒被自己人冲撞、砍杀,后续的部队则被堵在后面,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序列。
“稳住!稳住阵脚!”
张兴武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荒谬的方式,被“友军”从正面冲垮。
而萧怀义,这位久经沙场的枭雄,又怎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瞬间就洞悉了战场上这荒诞的一幕。
“传令!不必理会那些败犬!”
萧怀义的马鞭向前一指,目标直指阵型大乱的张兴武,“全军突击!击溃他们!”
“杀!!”
五千涿州精锐,绕过四散奔逃的孟骏残部,狠狠地凿进了邓州军混乱的阵型之中。
“叮!当!”
兵器碰撞的巨响,血肉被撕裂的闷响,惨叫声,怒吼声,瞬间交织。
邓州军的老卒们虽然悍勇,但在阵型被冲散,又被自己人背刺的情况下,仓促之间,如何能抵挡住以逸待劳、士气如虹的涿州军?
张兴武挥舞着沉重的铁鞭,每一击都带着万钧之势,将冲到面前的数名涿州骑兵连人带马砸得筋骨断折。
他想凭一己之力,稳住即将崩溃的战线。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战场的洪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此时,颍桥城头,火把攒动。
城内的左千牛卫中郎将,显然也发现了城外的惊变。
他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城外敌军大营火四起,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擂鼓!开城门!随我出城!!”
伴随着轰隆的鼓声,颍桥北门大开,数千左千牛卫士卒,从背后狠狠地捅向了张兴武的侧翼!
腹背受敌!
张兴武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看着从身边仓皇逃窜而过的孟骏,那匹夫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看着从城中杀出,满脸兴奋的禁军,又看了看将自己团团围住,眼神冷酷的涿州军。
他明白了。
今夜,他已是插翅难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兴武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自嘲。
“我张兴武一生,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君王,今日,竟要死于宵小之计,可笑!可悲!”
他笑声一收,双目赤红,环视着身边仅存的、还在浴血奋战的百余名亲卫。
“弟兄们!”
他高举铁鞭,声如洪钟,“随我,杀!!”
“杀!!”
百余名邓州死士,发出了他们生命中最后的怒吼,跟随着他们的主将,向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在涿州军和左千牛卫的联合绞杀下,这百余名勇士,瞬间便被无情地吞没。
张兴武奋力砸倒了七八名敌人,背上、腿上、臂膀上,也多了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最终,一杆长枪,从他防御的死角,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腹部。
剧痛传来,他手中的铁鞭再也握不住,脱手落地。
数不清的刀枪,瞬间架住了他的脖子。
……
孟骏和许昆,最终还是逃了出去。
当他们带着不足两千的残兵,狼狈地汇合在一起时,许昆看着满身血污、神情惶恐的孟骏,心中已是一片冰凉。
他知道,颍桥之战,一败涂地。
“走!回襄城!”
许昆当机立断,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带着孟骏和这群惊弓之鸟,连夜向着襄城方向狂奔而去。
...........
襄城,刺史府。
袁业正搂着新纳的美妾,在温暖的后堂里听着小曲,享受着胜利者的悠闲。
在他看来,区区颍桥,孟骏和许昆率一万大军,又有张兴武的五千精锐策应,拿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捷报传来,该如何大宴宾客,如何向朝中那些瞧不起他的堂兄弟们炫耀自己的赫赫武功。
“报——!!”
一声凄厉的传报声,打破了府中的靡靡之音。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后堂,带着哭腔喊道:“将军!败了!我们……我们大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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