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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伸出手指，轻轻抚平她眉间那令人心疼的褶皱。
今日，金锁跑来找他，说紫薇和小燕子有危险。
尔康把平日的矜持，周密，计算，顾虑统统抛下了。
他什么都没想，心里只有一句话，【去找紫薇】。
他突然意识到，他的脑海里，一幕幕，一帧帧，全部全部都只剩下一个人。
.........
.........
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钟粹宫的廊柱上。
夜深了，寝殿内只留了一盏宫灯。
小燕子坐在绣墩上照看紫薇，不知不觉之间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万籁俱寂中，一缕琴音，像一阵若有似无的夜风飘了进来。
小燕子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抬头，腮边还压出了红印，揉着眼，睡眼惺忪的嘀咕了一句，“什么声音...”
小燕子下意识的看向床榻，月光下，床幔轻拂，棉被掀开一角，却不见紫薇的影子。
小燕子心头一紧，又听到若有似无的琴声再次飘来，伴随着轻轻的歌声。
小燕子心神一下安定了不少，循着声音穿过了回廊，到了偏殿。
小燕子轻轻推开偏殿的门，惊动了正坐在桌子前看着紫薇发呆的金锁。
紫薇穿着素色的衣服，青丝垂落在肩头，显得有些憔悴。
小燕子比了个“嘘”的手势，没有出声打扰，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下的一张梨花木扶手椅旁，安静的坐了下来。
小燕子将手臂搁在椅子的扶手上，用手掌托着腮，就这么静静的听着。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
“山水迢迢，路遥遥...”
......
“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紫薇还没有完全唱完，门口就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声。
小燕子正听得入神，被声音打断，站了起来快步向门边走去。
小燕子脑海中的某段记忆闪现，【难道是皇阿玛吗？】
小燕子转过头，看了紫薇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把殿门拉开。
门外，清朗的月光下，一身棕红色常服的皇上负手而立。
不知站了多久，脸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听曲的神情。
“皇阿玛！”小燕子又看了一眼紫薇，随后把皇上拉进殿内，“皇阿玛，您快进来。”
紫薇的表情淡漠疏离，快速起身，屈膝行了个宫礼。
又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了句，“紫薇参见皇上。”
这称呼上微妙的转变，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紫薇低着头不肯看皇上，单薄的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更苍白了几分。
皇上的心里涌起莫名的情绪，没有身为帝王被冒犯的不适，只有混着无奈的心疼。
皇上往前走了两步，柔声说道，“起来吧。”
皇上的手在紫薇的胳膊上虚扶了一下，接着说，“更深露重，不必拘着这些虚礼了。”
紫薇直了直身子，依旧没有抬头，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轻声道，“谢皇上。”
皇上从没觉得过，“皇上”这个称呼，会像针一样刺到他的心里。
皇上轻唤着，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颤抖，“紫薇。”
仅仅两个字，却好似千斤重，紫薇的身体几乎微不可察的颤抖，却依旧低着头，紧咬着唇，不肯开口。
“你是不认我这个皇阿玛了吗？”
紫薇猛地抬起头，月光下，强装的镇定和疏离瞬间破碎。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的滚落。
她看着皇上，眼中毫不掩饰的委屈和屈辱。
“是您不想再认我和我娘...”
“皇上您让皇后来问我的身世，字字句句都是在质疑我是不是您的女儿...”
“质疑我来到您身边是不是别有用心...”
“皇后娘娘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质疑我娘，侮辱我娘...”
“我为我娘叫屈，她否定了我娘的人格，我娘等了您十八年，盼了您十八年...”
“为何换不来...皇阿玛一丝一毫的信任？”
皇上伸出手，他想要像寻常父亲一样将紫薇揽入怀中，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的落在了紫薇的肩膀上。
皇上的声音沙哑，带着心疼，“好了好了，别哭了...”
“傻孩子，朕怎么会不认你呢？”
“你和小燕子是朕最疼爱的格格，是朕认定了的女儿。”
皇上伸手去擦紫薇眼角的泪，“紫薇，你皇额娘说话做事刻薄了些，可是这个位置有时候难免...”
皇上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清楚了。
“你刚才弹的琴情真意切，是你娘写的吧？”
“雨荷的心声，皇阿玛听得真真切切，怎会有假，皇阿玛从没怀疑过你娘。”
“朕辜负了雨荷，更不能再失去你了。”
转而皇上又接着说，“你从济南一路走来，吃了不少的苦，是这宫里的试探和揣度，伤了我最懂事最知心的女儿。”
“是朕考虑不周，下次换个方式。”
小燕子打趣到，“皇阿玛，还有下次啊？可不敢再来一次了，我们紫薇都快哭成个泪婆子了。”
紫薇用手轻拍了一下小燕子，“小燕子。”
小燕子灵巧的躲开了，还冲紫薇做了鬼脸。
两人的小动作，引的几人发笑。
皇上再次开口，语气中有些绝不属于帝王的小心翼翼，“紫薇，再叫朕一声‘皇阿玛’可好？”
至高无上的君王，如同寻常的父亲般安慰着受了委屈的女儿。
紫薇望着那充满自责和慈爱的眼睛，听着一句句的安慰，心中那道委屈和倔强筑起的墙土崩瓦解。
紫薇微微倾身，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的唤出那个她心底从未舍弃的称呼，“皇阿玛。”
小燕子跟金锁拉着手，眼睛早就跟着湿了。
小燕子欢快的到两人身边，“太好啦！”
小燕子说着双手还兴奋的拍了一下，声音清脆藏不住的雀跃。
小燕子拉着紫薇的手，眨着那双睫毛上还带着水汽的大眼睛，俏皮的说道。
“哎呀呀，这儿一会琴声悠悠，一会哭声咽咽，一会呀又静的吓人，我还以为要下一整夜雨呢！”
紫薇用手帕擦着泪痕，眼神疑惑，“下什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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