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全人类的知识回到建国初期 第52章 省城再邀与窗前的抉择

工农夜校在风雨无阻中持续进行，林枫“林老师”的名声愈发响亮。他不仅传授知识，更点燃了许多年轻人心中对技术、对改变现状的渴望。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如同春雨润物，悄然改变着这个小县城的精神面貌。

就在林枫逐渐适应了这种白天处理技术难题、晚上传授知识的充实节奏时，又一封来自省城的信，送到了他的手中。这次不是会议通知，而是一封措辞恳切的商调函，发自省工业厅下属的技术推广处。

信中对林枫在基层的技术革新和普及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他的思路和方法“极具推广价值”，并正式提出，希望调任他到省技术推广处工作，负责全省范围内的“小型实用技术”总结、规范和推广事宜。信中还提到，省城能提供更好的研究条件、更广阔的平台，以及更丰富的技术资料。

这封商调函，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林枫和苏念卿刚刚稳定下来的生活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晚上，林枫将信递给苏念卿。就着那盏稳定的电灯光，苏念卿仔细地、一字一句地看完了信。她的手指微微蜷缩，捏紧了信纸的边缘，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茫然、不安与一丝本能抗拒的神情。

省城……那是一个比县城大得多、也遥远得多的地方。对她而言，那里充满了未知。那里没有他们亲手砌起的灶台，没有她细心照料的菜园，没有熟悉的街坊邻里，也没有这个他们一点一滴构筑起来的小家。

“你……想去吗？”她抬起头，声音有些发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枫，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答案。

林枫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夏夜温润的风带着草木气息涌入。窗外，是他们的小院，菜地在月光下轮廓模糊，工作棚静静地立在角落，那里有他未完成的微型风力发电机和各种实验装置。

去省城，意味着更大的舞台，更丰富的资源，他的知识和能力或许能得到更充分的发挥，影响到更多的人。那里有他需要的专业书籍，可能有更先进的实验设备，能接触到更前沿的技术信息。这对于一个来自未来的工程师灵魂而言，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

但是……

他回过头，看着灯光下苏念卿那张写满不安的脸。她在这里，就像一棵刚刚移植成活、正在努力舒展枝叶的植物，县城这片土壤虽然贫瘠，却是她熟悉的、能够扎根的地方。省城那个繁华却陌生的环境，对她而言，意味着一切从头开始，意味着离开她刚刚建立的、微弱的安全感。

这里还有他刚刚起步的夜校，那些每晚用渴求眼神望着他的年轻学员；有信任他、依赖他的王铁柱、李厂长他们；有他承诺要试点推广的人力发电和省柴灶项目。这些工作刚刚看到一点成效，就像播下的种子刚刚破土，他如果此时离开，这些幼苗很可能夭折。

“我还在想。”林枫走回桌边，握住苏念卿有些冰凉的手，声音沉稳，“省城有机会，但这里也有放不下的事情。”

他将自己的考量坦诚地说了出来：省城的优势，以及县城里未竟的工作和对她的担忧。

苏念卿听着，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他并没有被省城的繁华轻易吸引，他在认真考虑他们的现状和未来的道路。

“我……我不怕去省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坚定些，“只要你决定去，我就跟你去。就是……就是觉得这里好多事刚开头，夜校的课，还有咱们说好的试点……还有这房子，这菜园……”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不舍。

林枫看着她强装坚强却难掩彷徨的样子，心中那片摇摆的天平渐渐稳定下来。技术的追求固然重要，但人不能只为技术而活。他来到这个时代，最大的幸运不是脑海中的知识库，而是遇到了她，拥有了这个家。技术的推广可以循序渐进，平台的转换可以等待时机，但身边这个愿意与他风雨同舟的人，和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却需要用心守护。

而且，基层的实践，往往比高高在上的理论更能触及问题的本质。在这里，他能最直接地感受到技术的真实需求和落地困境，这些宝贵的经验，是坐在省城办公室里无法获得的。

他反握住苏念卿的手，力道坚定。

“我想好了，”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清晰而沉稳，“我回信拒绝省里的调动。”

苏念卿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那里条件不是更好吗？”她下意识地问。

“条件是好，但这里更需要我。”林枫语气平和，“夜校刚有起色，试点项目还没落地，还有你……你在这里刚刚适应。我们不能只顾着往高处走，把刚开垦好的地荒废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在基层扎得越深，也许将来能做的事情才越实在。”

他没有说的是，在他内心深处，这个小县城，这个家，以及身边这个让他心生怜惜与敬重的女子，已经成了他在这个陌生时代最重要的牵绊和根基地。

苏念卿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她明白，这个决定里，有对她、对这个家、对这片他们共同奋斗的土地的深厚情谊。她不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回握着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林枫给省工业厅回了一封诚恳的信，表达了对组织赏识的感谢，同时详细陈述了自己目前在手的工作和认为留在基层更能发挥作用的理由，并承诺会定期总结汇报经验，供上级参考。

信寄出去了，心中的波澜也渐渐平息。窗前的抉择已然落下，他们选择了继续扎根于这片正在被悄然改变的土地。省城的邀约像远处的一道虹光，虽然绚丽，但他们更愿意守护好眼前这盏亲手点亮、温暖而真实的灯火。前路依旧在脚下，在这个他们共同选择的小城里，还有更多的故事，等待他们去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