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全人类的知识回到建国初期 第16章 声波的涟漪与识字的开端

矿石收音机的成功，在小院里激起了一圈小小的、却意义非凡的涟漪。

自那晚之后，苏念卿看待林枫的眼神里，除了原有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倾慕，更多了几分近乎崇拜的好奇。那个不起眼的、由铁丝、线筒和一块灰石头组成的“盒子”，竟然真能从空中捕捉到远方的声音，这在她看来，近乎仙术。

她不敢声张，这是她和林枫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但在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她会忍不住小声问：“林同志，那‘盒子’……今天还能听到声音吗？”

林枫看着她那双充满求知欲的明亮眼睛，心中柔软。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对新奇事物的好奇，更是一扇被推开的知识之窗。他耐心地解释，这不是仙术，是科学，是电磁波，是共振原理，虽然他知道苏念卿大概率听不懂那些术语，但他还是尽量用最浅显的比喻：“就像我们说话，声音是靠空气振动传播的。这广播的声音，是靠一种我们看不见的‘电波’传播，我们的‘盒子’就是专门捕捉这种‘电波’的。”

苏念卿似懂非懂地点头，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他，仿佛要从他的话语里抠出那些神秘世界的碎片。

林枫索性将那矿石收音机做了些改进，用木盒子将其封装起来，只留下调节触针的小孔和连接耳机的接口，看起来更像一个正经的“装置”了。他有时会在傍晚，信号相对好的时候，调出广播，让苏念卿听一会儿新闻或者歌曲。

当《歌唱祖国》那熟悉的旋律（尽管音质嘈杂断续）从耳机中传出时，苏念卿听得入了神，眼眶微微湿润。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与一个更广阔、更宏大的世界连接在了一起。这种感觉，是看报纸和听人传达所无法比拟的。

这份神奇的体验，苏念卿只偷偷分享给了王铁柱一次。王铁柱的反应比她更夸张，戴着耳机听了半晌，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摘下耳机后，围着那木盒子转了好几圈，嘴里不停念叨：“神了！真他娘的神了！林工，你这脑子是咋长的？”

林枫只是笑笑，再次强调这是科学，并简单讲解了原理。王铁柱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对林枫的佩服更是达到了顶点，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这件事给林枫带来了新的启示。技术的传播，需要载体，也需要激发兴趣。矿石收音机就是一个极好的科普教具。他开始思考，是否能在更合适的场合，用这种方式，悄然播撒科学的种子。

同时，他也意识到苏念卿对知识的渴望。一天晚上，苏念卿在油灯下吃力地看着一份《人民日报》，手指点着上面的字，眉头微蹙，显然遇到了不少生字。

林枫放下手中的书，轻声问：“有看不懂的字？”

苏念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我只上过几年扫盲班，很多字认得不全。”

“我教你。”林枫自然而然地接话，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她旁边，就着昏黄的灯光，指着报纸上的字，一个个耐心地教她认读，解释词义。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苏念卿起初有些拘谨，但在林枫平和的态度下，渐渐放松下来，认真地跟着念，偶尔抬起头，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专注的侧脸，心跳便会漏掉几拍。

从那天起，识字课成了他们晚间的一项固定活动。林枫教得认真，苏念卿学得刻苦。她本就聪慧，只是以前缺乏系统学习的机会，如今有了林枫这个“先生”，进步飞快。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认识标语和简单新闻，开始尝试阅读林枫借回来的那些技术书籍里的简单段落，遇到不懂的便记下来问林枫。

林枫发现，苏念卿在理解机械原理的图示方面，似乎有种天生的直觉，往往能一眼看出结构之间的关系。这让他颇为惊喜，讲解时也更加侧重引导她去理解背后的逻辑，而不仅仅是死记硬背。

“这里，这个齿轮带动那个连杆，你看，是不是就把旋转的力，变成来回的力了？”林枫在草纸上画着简易的曲柄连杆机构图。

苏念卿盯着图，眼睛亮亮的：“嗯！就像缝纫机的踏板！”

“对！就是这个道理！”林枫赞许地点头。他发现，当老师的成就感，有时并不亚于解决一个技术难题。

小屋里的灯光依旧昏暗，但灯下的两人，一个教，一个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而温暖的氛围。知识的涓流，情感的微波，在这秋意渐深的夜晚，静静流淌、交融。

林枫知道，他点亮的不只是一盏矿石收音机的灯，也不只是改善了某些机器的效率，他或许，也在点亮一个人的人生。而这个过程，反过来也温暖和充实了他自己在这个陌生时代的灵魂。前路依旧漫长，但身边有了可以同行、可以分享微光的人，脚步似乎也变得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