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262章 冠军之后的暗流1

“圣——旨——到——！礼部侍郎周文渊周大人，奉旨嘉奖冠军团队，宣慰功臣——！”

官方氛围的介入，暂时强行压下了林晓枫心头的惊涛骇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与闻声迅速聚拢过来的王铁柱、苏小婉和赵灵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人迅速整理了一下因休闲而略显随意的衣冠，准备接旨。

只见一位身着绯色仙鹤官袍、头戴乌纱、面容古板严肃得如同大理石雕像的老者，在一众低眉顺眼、步履整齐的随从簇拥下，迈着四平八稳、仿佛用尺子量过的方步，庄重地走了进来。他便是礼部侍郎周文渊，朝中有名的古礼大家，以治学严谨、恪守祖宗法度而闻名，据说对一切“不合规制”、“有失体统”的新生事物都抱有根深蒂固的成见。

周文渊在庭院中央站定，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法器，带着审视的意味，缓缓扫过林晓枫几人。他的视线在王铁柱那随意搁在矮桌上、仿佛只是个普通摆件的冠军金鼎上停留了一瞬，又在赵灵儿肩头那只还在试图模仿钟声的小彩鹦鹉身上掠过，最后落在林晓枫那身与宫廷环境略显格格不入的朴素青衫上。几不可察地，他那花白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丝难以察觉的不以为然从眼底闪过，显然对这支靠着“野路子”和“奇技淫巧”夺得冠军的队伍，从心底里觉得有些“上不了台面”。

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干涩得如同磨损的齿轮，随后双手恭敬地展开手中那卷明黄色的绢帛圣旨，用一种抑扬顿挫、充满了古老韵律和官场腔调的嗓音，开始一板一眼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有青云镇士子林晓枫及其所属，于九城联赛之中，扬我国威，彰我文明，砥柱中流，功勋卓着……特赐……”

圣旨通篇骈四俪六，辞藻极尽华丽铺陈之能事，赏赐更是丰厚得令人咋舌——海量上品灵石、珍稀修炼功法、显赫的荣誉爵位、富饶的封地庄园……几乎囊括了一个修士所能想象的一切荣耀与资源。然而，周文渊那毫无感情波动、仿佛只是在履行一项枯燥程序的平板宣读声，配上他那一丝不苟、仿佛每一根头发丝都恪守着礼仪规范的姿态，让这场本该激动人心的封赏场面，莫名地显得有些……僵硬和疏离，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冗长的宣读终于完毕，周文渊“唰”的一声，利落地合上圣旨，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如同戴着一张精心制作的面具，双手将圣旨向前一递，公式化地说道：“林冠军，接旨，谢恩吧。”

林晓枫上前一步，却没有立刻去接那卷象征着无上荣光的圣旨。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从容地从腰间解下自己的朱红酒葫芦，拔开塞子，倒了一杯清澈透亮、却瞬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复杂而醇厚香气的酒液（正是那“文明之酒”经过他小心稀释、功效变得温和宜人许多的版本），双手稳稳地奉到周文渊面前，微笑道：“周大人宣读辛苦，嗓音都有些干涩了。如今天干物燥，晚辈这里有一杯自酿的薄酒，虽非佳品，却也别有风味，还请大人饮上一杯，润润喉咙，聊表晚辈敬意。”

周文渊见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本能地就想要严词拒绝这在他看来简直“不成体统”、“有失官仪”的举动。他身为朝廷钦差，代表天子颜面，岂能在这庄重场合，随意饮用这来历不明的民间之酒？这简直是胡闹！

然而，就在他拒绝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那股奇异的、仿佛蕴含着人间百态、历史烟云的酒香，却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意志，不容抗拒地、丝丝缕缕地直往他鼻腔里钻。那香气初闻醇厚，细品之下，竟似有稻谷的沉淀、书卷的墨香、岁月的沧桑、人情的温暖……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触动灵魂最柔软处的包容与厚重感，竟让他那古井无波、恪守了数十载规矩的心神，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丝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他迟疑了。看着林晓枫那双清澈而真诚（至少表面上无可挑剔）的眼睛，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那位据传就是上古酒神杜康本尊的、模糊而古老的虚影，一种混合着好奇、对未知力量的隐约敬畏，以及那酒香本身带来的、源自文明血脉深处的本能吸引，终究是压过了刻板的规矩。

他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勉强伸出手，接过了那只古朴的陶杯，象征性地、极其小心地沾了沾唇，打算浅尝辄止，全了对方的面子便罢。

然而，酒液刚一入口，周文渊那如同大理石雕刻般严肃刻板的表情，瞬间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面，崩裂开来！

那酒……仿佛根本不是液体！而是一段段鲜活流淌的历史，一股股真挚澎湃的情感洪流！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在破旧书斋里，于孤灯下寒窗苦读的寂寞身影；看到了金榜题名时，跨马游街、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万丈豪情；看到了初为父母官时，面对百姓殷切目光，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与理想；也看到了多年案牍劳形、宦海浮沉中，深藏心底的对故乡一碗粗茶、一声乡音的刻骨思念……百般滋味，千种感慨，万般情怀，都在这一杯看似普通的酒液中轰然化开，一股暖流如同解冻的春江，瞬间冲垮了他内心筑起的高墙，通达四肢百骸，熨帖着每一个早已麻木的细胞！

“好……好酒！真是……真是好酒啊！”周文渊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激动与颤抖，老脸因激动和酒意瞬间涨得通红。那点可怜的矜持与顽固的规矩，此刻被这直击灵魂的滋味冲击得七零八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忍不住又仰起头，“咕咚”喝下了一大口，闭上眼睛，深深地沉浸在那种醇厚绵长、余韵无穷的奇妙体验中，眼神都变得迷离而湿润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