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233章 记忆碎片1

如同精美的水晶宫殿被砸得粉碎……那根本不是战争，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冷酷无情的收割，是虚无对存在的盛宴，是无数文明坟场上空响起的、最后的、集体性的无声哀歌！

就在这无数文明光辉前仆后继地湮灭、那绝望感几乎要撑爆杜康意识的刹那，第三幅，也是最核心、最令他神魂刺痛的一幅碎片，如同宿命的聚焦，猛地将他拉近：

他的感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战场能量乱流与垂死文明的悲鸣，猛地、毫无缓冲地对上了那无边暗色潮汐最核心、最本质的“存在”。没有具体的形态，没有固定的轮廓，那更像是一个意识的黑洞，一个宇宙规则的癌变体，一个纯粹为了“吞噬”而存在的终极贪婪意志！它并非在进行简单的毁灭，它是在“品尝”，在“消化”！它那无形的、令人作呕的“注意力”，贪婪地追逐、锁定着每一个散发着独特秩序波纹与智慧光芒的文明火种，如同最挑剔又最饥渴的美食家，将其最精华的“信念结晶”、“历史沉淀”、“文化独特性”乃至“存在意义”，一丝丝、一缕缕地剥离、吸收，融入自身那永恒的虚无之中。而它吸收的方式，杜康清晰地“感受”到，正是如同外面那魔潮侵蚀土地生机一般，是概念层面上的抹除与占有！一种源自生命本能最深处、对所有文明创造者而言都是最深层梦魇的厌恶与恐惧，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锥，狠狠地、同时刺入了杜康的意识核心！他“听”到了那贪婪存在在吸收了一个鲜活的、充满歌声的树状文明后，发出的满足的、无声的、却震颤着整个战场的灵魂咆哮！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它对“多样性”、对“生命力”、对一切“非我”的鲜活与独特所抱有的那种病态的、永无止境的饥渴！

“呃啊——！”

杜康的虚影在林晓枫的意识海中猛地一个剧烈的踉跄，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击中，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极致痛苦、无尽悲愤与滔天怒火的低沉嘶吼！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灵魂层面的剧烈动荡，瞬间将正在凝神调息、试图尽快恢复状态的林晓枫彻底惊醒！

“老杜？！你怎么了？！”林晓枫急切地、带着一丝惊慌用意念呼喊询问。他清晰地感受到，杜康的神魂此刻正处在一种极不稳定的、濒临崩溃又仿佛在重组的状态，一股浩瀚如星海、苍凉如亘古、悲壮如挽歌、而又带着足以焚尽星辰的怒火的复杂情绪，正如同决堤的银河般从杜康那里汹涌而来，疯狂地冲击着他自己的心神，让他几乎无法自持。

杜康没有立刻回答，或者说，他暂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他的虚影痛苦地蜷缩，双手死死地抱住头部，仿佛有无数把凿子正在他的记忆深处疯狂撬动、挖掘。那些破碎的、染血的画面依旧在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现、叠加。他看到了更多稍纵即逝却刻骨铭心的细节：有与他自身气息隐隐相近、似乎同样执掌着某种文明侧面（如工匠的创造、医者的慈悲、乐师的共鸣）的神只身影，在咆哮着燃烧自己的神格与本源，化作一道道绚烂而短暂的流星，试图阻挡那吞噬脚步，却如同投入大海的火柴，瞬间熄灭；他看到了一些决绝到令人心碎的身影，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带着整个文明最后的骄傲与尊严，冲向那黑暗的最核心，只为在那贪婪的意志上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划痕……

“是……是它们……”良久，杜康的声音才断断续续地、带着仿佛来自万古冰川碰撞的颤抖和一种刻骨铭心、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恨意，在林晓枫的心神中响起，“那贪婪……以文明之光为食……蛀空一个个世界……的怪物……‘信仰吞噬者’……原来……其真正的根源……其恐怖的真相……在此……”

他猛地抬起头，虚影的眼神不再有半分往日的慵懒与玩世不恭，只剩下被时光打磨得无比锋利的无尽沧桑，与一种仿佛沉睡亿万年、即将喷发的灭世怒火。他死死地、“盯”着外界那虽然暂时退去、却依旧如同毒蛇般虎视眈眈的混沌魔潮，仿佛透过这微不足道的残余力量，清晰地看到了那隐藏在无尽时空维度背后、曾经吞噬了无数星辰与文明的、真正的、庞大的灭世大敌的阴影！

“我们此刻面对的……这片天地间的魔潮……”杜康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绝对的冰冷，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力量，“……不过是那家伙……在享受了饕餮盛宴之后……随意打了个饱嗝……所遗漏出来的……一丝残渣……一点唾沫星子……”

林晓枫心神剧震，仿佛整个灵魂都被这句话冻结了一瞬！他虽然早有猜测，魔潮与杜康提及的上古大敌有关，但此刻从杜康这里得到如此确切的、蕴含着血泪记忆的答案，尤其是亲身感受到杜康记忆深处那场跨越了无尽星海、关乎着难以计数的文明生死存亡的、如此惨烈而绝望的宏大战争图景，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与使命感，如同整个星系的重量，轰然压上了他尚且年轻的肩头。

这，早已不再是简单的九城联赛决赛。 这，甚至不仅仅是东方修仙文明与西方神圣文明之间的理念之争。 这或许，是一场早已在无人知晓的遥远过去便已开始，并且……从未真正结束的…… 关乎所有生灵、所有文明、所有存在意义的…… 生存之战。

杜康那被强行唤醒的记忆碎片，如同散落在时光长河中的、染血的第一块拼图，残忍而清晰地，揭示了一个早已笼罩在无数世界、无数生灵之上的、巨大而恐怖的终极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