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21章 绝望浓缩液

五里屯？五通神？林晓枫心里猛地一沉。桃源村和五里屯因为交界处一片田地的灌溉水源问题，历来有些不大不小的摩擦，村民之间关系也算不上和睦。而那位五通神，在附近几个村子的民间传闻里，也绝非什么正派大神，常与一些山精野怪、游魂散鬼为伍，名声不佳。这是眼红他鼓捣出来的啤酒可能带来的好处，想来偷师学艺，甚至直接窃取原料和配方了？

按照常理和村民的普遍做法，此刻他应该立刻大喝一声“有贼！”，或者干脆抄起门边的烧火棍直接打将过去，再不然，就是赶紧用意念呼唤土地公前来捉拿这不速之客。但借着那微弱的月光，看着那只动作虽然灵敏、但解开麻袋绳结时显得颇为笨拙、甚至有点手忙脚乱的黄鼠狼精，林晓枫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一个更大胆、更冒险的念头冒了出来，迅速压过了最初的惊慌。

他轻轻掀开薄被，没有立刻点灯，反而像一只灵猫般，赤着脚，悄无声息地摸黑走到冰冷的灶台边。他动作极其轻微地从一个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瓦罐里，用木勺舀出一点黑乎乎、粘稠如同沥青、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苦涩气味的糊状物。这是他之前试验啤酒配方，试图增加“厚重感”时，意外鼓捣出的绝对失败品，因为当时脑子一抽加入了过量的“苦胆草”粉末和年份久远的黄连根，其味道堪称感天动地，仅仅闻一下就让人舌根发苦，被他绝望地命名为“绝望浓缩液”，本来打算第二天就找个风水宝地挖坑埋了，以免祸害人间。

此刻，这“生化武器”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将这点浓缩液小心翼翼地混入小半碗普通的、还在微微冒泡的灵气啤酒里，用一根干净的筷子使劲搅了搅，确保“精华”充分溶解。一碗特制的、色泽略显深沉、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超苦啤酒”就完成了。

然后，他故意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黄鼠狼精正撅着屁股，跟一个打死结的麻袋绳扣较劲，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黄毛瞬间炸起，根根直立，像个受了惊的毛球，“嗖”地一下缩回到最黑暗的墙角阴影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林晓枫却像是完全没看见它一样，一边打着夸张的哈欠，一边揉着眼睛，端着那碗特制啤酒，慢悠悠地走到屋子中央的木桌旁坐下，用刚好能让墙角听见的音量自言自语道：“哎呀，渴醒了，嗓子冒烟。喝碗啤酒润润嗓子，这玩意儿解渴。”

说着，他端起碗，作势要往嘴边送，却在嘴唇即将碰到碗沿的瞬间，动作猛地一顿，皱着眉头，把碗拿远了些，故意用力嗅了嗅，疑惑地嘀咕：“咦？奇怪，这碗味道怎么有点……不太对劲？闻着比平时冲得多？难道是放久了变质了？算了算了，倒掉也太可惜，毕竟是粮食精华，就先放这儿吧，明天天亮再仔细研究研究怎么回事。”

他故意把碗“咚”地一声，放在了木桌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像是困极了，又晃晃悠悠地回到床上，背对着桌子，拉上被子，很快发出了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假装重新进入了梦乡。

屋子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油灯未燃，月光不明，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墙角那黄鼠狼精，自称黄三的，等了好一会儿，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见确实再没有任何动静，那颗贼心又死灰复燃。它使劲抽动着湿漉漉的黑鼻子，空气中那碗啤酒的麦芽香气（巧妙地掩盖了深处的致命苦涩）不断诱惑着它。它再看看床上那个似乎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类，犹豫、挣扎了半晌，终究没能抵挡住“完成任务”和“尝鲜”的双重诱惑。

它再次悄无声息地溜到桌边，人立而起，两只小爪子颤巍巍地抱住那比它脑袋还大一圈的粗陶碗沿，贪婪地深吸了一口那“诱人”的香气，然后低下头，“咕咚”一声，结结实实地喝了一大口——

“噗——！！咳咳咳！呕——！！”

下一刻，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仿佛浓缩了世间所有苦难与绝望的恐怖苦涩味道，如同火山爆发般在它狭小的口腔里猛烈炸开！那味道蛮横地冲击着它的味蕾，直冲天灵盖，冲得它眼前一阵发黑，耳中嗡嗡作响！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唰”地一下如同开闸洪水般汹涌而出！鼻涕也跟着决堤，糊了它满脸！

“呕——呜呜呜！”它想张嘴把东西吐出来，可那苦涩仿佛黏在了舌根和喉咙上，吐又吐不干净，想放声惨叫又怕惊动床上那位“煞星”，只能痛苦地瘫倒在地，四只小爪子拼命地挠着自己的喉咙和胸口，细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痉挛着，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呜”哀鸣。

这滋味，简直比它修炼时被雷劫擦到、比被山里的大妖揍得满地找牙、比饿上三天三夜还要难受千倍万倍！是真正直击灵魂、拷问道心的极致苦涩！它感觉自己的妖生观、价值观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林晓枫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坐起身，不紧不慢地摸到火折子，“噗”地一声点亮了桌上那盏小小的油灯。

昏黄跳动的灯光，瞬间驱散了小屋一角的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地上的“惨状”。

一只皮毛原本还算油光水滑的黄鼠狼，此刻正毫无形象地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原本机灵的小眼睛此刻眼神涣散，充满了生无可恋的绝望，嘴角还挂着可疑的白色泡沫（极度的苦涩刺激出来的），小小的身体还在一下下地无意识抽搐着。

“哟，这是哪位客人？大半夜的，不请自来，还偷喝我放在桌上的……试验品？”林晓枫故作惊讶地问道，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