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108章 枯萎之地

他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慌乱的人群，目光如同扫描仪，最终似乎精准地落在了中心广场的擂台上，落在了那些刚刚还在为个人荣耀而战的年轻神使身上。那目光中，没有欣赏，没有敌意，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心底发寒的审视——如同学者在观察培养皿中的微生物，思考着它们的利用价值。

“看吧，尽情地感受吧！这就是旧时代的终焉，是你们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绝对力量！”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告真理般的傲慢，“跪下，献上你们残余的力量与忠诚，或许能换取成为新神座下仆从的机会，得以窥见新时代的一角。否则……就与这片注定枯萎、腐朽的土地一同，化为新神诞生的、微不足道的养料！”

“咔嚓！” 防护罩上，一道清晰的裂纹如同黑色闪电般蔓延开来，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光芒再次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截。镇内的灵气浓度已经稀薄到让低阶修行者几乎无法调动的程度，许多人身形摇晃，面色惨白如纸，体内灵力运转滞涩难言，连维持站立都显得困难。

绝望的冰水，彻底淹没了许多人的心脏，一种无力回天的窒息感攥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擂台上。

“混蛋！”王铁柱双目赤红，死死攥着拳头，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冲上天去与那男爵拼命，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土系灵力如同陷入泥沼，调动起来异常艰难。

苏小婉脸色苍白，不是因为灵力消耗，而是因为作为阵法师，她比旁人更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地脉灵气的哀鸣与那矩阵结构的冷酷无情，那是一种对天地法则的粗暴践踏，让她从心底感到恐惧与愤怒。她下意识地靠近了林晓枫一步，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支撑。

赵灵儿紧紧抱着焦躁不安的寻宝鼠小灰，少女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她看着远处化为飞灰的古树，眼圈泛红，那是她曾经和伙伴们玩耍的地方。

林晓枫死死地盯着空中那个冷漠的身影，牙关紧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腰间酒壶中，杜康传来的剧烈情绪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滔天愤怒、对故乡罹难的悲痛，以及一丝面对这种完全陌生的、针对世界本源的掠夺技术时，连古老存在都难以完全避免的忌惮。

“人造神性……机械之神……”林晓枫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冰冷的词语，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这个炼金男爵，他的野心远超掠夺资源！他是要从根本上否定他们的一切——他们的修炼体系，他们与自然共鸣的哲学，他们信仰的神只，他们文明的根基！他要将充满生机与可能性的世界，变成一个冰冷、绝对“理性”的机械神国！

家园正在眼前枯萎，敌人高高在上，漠视众生，如同神明玩弄蝼蚁。

不能再等了！绝不能坐以待毙！

林晓枫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他转向身边同样面色凝重的队友们，沉声道：

“铁柱，小婉，灵儿，还有……杜前辈。”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说我们是旧时代……那他恐怕忘了，旧时代的薪火，也能焚尽一切妄图践踏家园的入侵者！”

他的目光扫过擂台另一侧，与同样望过来的赵昊天再次对视。这一次，两人眼中除了决绝，更燃起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暂时的休战，一致对外！

炼金矩阵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如同敲响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丧钟。暗紫色的光晕流转，每一次光芒的脉动，都伴随着防护罩一阵剧烈的明灭和颤抖。那层淡青色的光幕如今已是千疮百孔，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仿佛下一刻就会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彻底崩散。

然而，在这关乎整个城镇存亡的危急关头，青云镇的内部却并未迅速凝聚成铁板一块，反而像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显露出底下错综复杂的暗流与裂痕，呈现出一片令人心寒的混乱与各自为战。

学院派：优先撤离“火种”的争执

中心广场边缘的高台上，几位代表着青云镇最高学府权威的长老聚在一起，他们身上原本飘逸出尘的袍子此刻也沾染了尘埃与焦虑。

“糊涂！”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古板的文士长老压低声音，却难掩急切，“李长老，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必须立刻启动‘火种’预案！赵昊天、苏小婉，还有那个表现亮眼的林晓枫……这些天赋卓绝的苗子，是我们学院乃至整个区域未来的希望！绝不能让他们折损在这种地方！”他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广场，精准地定位着几个身影。

被他称为李长老的，是一位面相相对和善的中年人，他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挣扎：“张长老，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看这满广场的学员，还有那些信任我们、将孩子送来的镇民！我们若只带着尖子生走，置他们于何地？学院的信誉和担当何在？！”

“信誉？担当？人都没了，要这些虚名何用！”张长老语气激烈，“密道的承载能力有限，这是事实！每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全军覆没的风险！为了保住最优秀的种子，必要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这是最理性的选择！”

“可这牺牲的，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旁边一位较为年轻的导师忍不住插话，他脸上还带着理想未泯的光，“我们可以组织力量，尝试修复防护罩，或者……”

“修复？拿什么修复？”张长老粗暴地打断他，指着天空那恐怖的矩阵，“你看看那东西！那是我们能对抗的吗？时间不等人！再争论下去，谁都走不了！”

争论陷入了僵局。而台下，已经有部分倾向于张长老观点的导师，开始不顾一切地召集自己门下最看重的弟子，试图强行突破混乱的人群，向学院深处那隐秘的撤离点退去。他们的行动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引发了更大范围的恐慌和骚动——“学院要放弃我们了！”这样的惊呼在人群中蔓延，加剧了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