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95章 杜康的往事碎片

“……诗……百篇……剑……光寒……”杜康无意识地、断断续续地喃喃低语，声音沙哑而干涩，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迷茫，仿佛在梦呓，又像是在呼唤某个早已失落的名字。

“老杜！醒醒！”林晓枫心中一惊，用力拍了一下腰间的酒壶本体，试图将他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唤醒。

杜康的虚影猛地一阵剧烈晃动，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骤然回过神。他看向林晓枫，那双原本总是带着戏谑或慵懒的眼中，此刻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深不见底的迷茫，有对遥远过去的追忆，更有一种连他自己似乎都无法理解的、深藏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悸动。他的虚影显得比之前更加淡薄，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记忆闪回，消耗了他巨大的心力。

“小子……”杜康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腔调，但仔细听，却能察觉到一丝极力掩饰却依旧存在的沉重与沙哑，“这桶酒……收好。别……别轻易喝了。以后，或许……会派上大用场。”

说完，他不等林晓枫再问，虚影便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迅速地缩回了那暗红色的酒壶之中，彻底沉寂下去，无论林晓枫如何呼唤，也不再有任何回应。

自那场惊世骇俗的“神只共鸣度”考核结束后，杜康便陷入了异样的沉寂。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时不时在林晓枫脑海中冒出一两句辛辣的吐槽，或是对某种罕见美酒流露出垂涎的意念，也不再催促林晓枫去搜寻能助他恢复的灵材。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如同陷入了某种深度的冬眠，紧紧蜷缩在那暗红色的酒壶深处，连虚影都极少显现，仿佛在消化某种沉重至极的东西。

林晓枫能清晰地感知到，腰间酒壶内传来的能量波动，不再是以往那种慵懒平和的流淌，而是变得时而如同古井无波，时而又如同暗流汹涌，甚至偶尔会传来一丝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紊乱与刺痛感。他明白，考核时那桶凝聚了自己纯粹心意、引动了最朴素人间信仰之力的“心酿”，以及共鸣水晶对神只本源气息的牵引与映照，恐怕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已悄然触动了杜康神魂深处某些被漫长岁月尘埃紧紧封印、连他自己都可能遗忘的角落。

他没有冒然打扰，只是每日修行之余，会分出一缕自身以《万物生》功法温养过的、最为平和的灵力，同时，细心收集着来自桃源村乡亲们托人捎来的问候中蕴含的思念、王铁柱酣畅淋漓修炼后的满足、苏小婉破解某个难题时的专注喜悦、乃至赵灵儿与小动物玩耍时那份纯粹的安宁……他将这些细微而真实的正面情绪，如同采集晨曦中的露珠，小心翼翼地汇聚，再如同供奉一缕无形无质、却温暖异常的轻烟，缓缓渡入酒壶之中。他不知道这是否有用，只是一种直觉，觉得这些“人间烟火气”，或许能安抚那古老神魂深处的动荡。

如此过了数日。这天深夜，万籁俱寂，唯有清冷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丙字柒号宿舍粗糙的地面上。林晓枫正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屏息凝神，尝试着更深入地熟悉和掌控那源自血脉、却又与杜康有着微妙联系的【信息洞察】异能。

忽然，他感觉胸口贴肉藏着的酒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并非灼烧的刺痛，而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温热。紧接着，杜康那久违的、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缥缈与深深疲惫的声音，如同穿越了无尽时空，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小子……守住心神，替老夫……护法。我……要沉入灵识最深处……去看一看……那些被遗忘的……碎片……”

话音未落，根本不给林晓枫任何回应或询问的时间，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奇异地并不霸道、反而带着某种古老苍凉意味的神念，便以酒壶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扩散开来，瞬息间形成了一个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意念结界，将整个丙字柒号宿舍牢牢笼罩。结界之内，外界的一切声音——王铁柱沉稳的鼾声、远处隐约的虫鸣、甚至空气流动的细微声响——都仿佛被彻底隔绝。连透过窗户洒入的月光，似乎都在结界内凝滞、沉淀，失去了流动的活性，宛如琥珀中的光影。

林晓枫心中猛然一凛，知道此刻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立刻收敛所有杂念，将【信息洞察】异能催动到极致，但并非为了窥探杜康的记忆**，而是将异能化作最敏锐的感知触角，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紧紧“守护”和“关注”着杜康那变得如同风暴海洋中一叶孤舟般剧烈摇曳、仿佛随时可能被滔天巨浪吞噬的神魂核心波动。他能“看”到，杜康的神魂之光正在艰难地穿透层层迷雾，向着意识海最黑暗、最混沌的深处沉沦。

黑暗，冰冷，虚无……这是最初的感觉，如同沉沦在宇宙诞生之前的奇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一点星火，毫无征兆地在绝对的黑暗中燃起，微弱，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韧性。

紧接着，星火燎原！

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他不再是那个依附于酒壶的模糊虚影，而是真切地“存在”着！他身着不知何种材质织就、流淌着淡淡曦光的古朴神袍，袍袖宽大，上面隐约绣着五谷丰登、百果飘香的图案。他坐于一片无垠的云海之巅，身下是翻滚流淌、如同玉带琼田的洁白云气，温润而厚重。抬头，并非凡间的天空，而是触手可及、仿佛由无数颗璀璨钻石镶嵌而成的浩瀚星河，星光并非遥不可及，而是如同有生命的精灵，在身旁流淌、闪烁。

而他对面，云气凝聚成一方玉台，台上坐着一位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的男子。那男子容貌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潇洒与不羁，仿佛天地间的规矩都束缚不住他的灵魂。他手中随意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杯中盛放着琥珀色的琼浆，那酒液散发出的醇香，仅仅是逸散出的一丝气息，就让杜康（记忆中的自己）这酿酒之神都为之精神一振，感到一种极致的诱惑与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