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45章 汇报

村中央那块平日用来晒谷、举办活动的青石广场，此刻已是人头攒动，气氛被烘托得如同即将开锣的盛大庙会。评委团被恭敬地请到了临时搭建、铺着干净蓝布的主席台落座，村民们则自发地围在广场四周，踮着脚尖，伸长脖子，脸上混合着自豪、紧张与迫不及待的期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绷紧的弦，等待着被拨动。

村落评比最直观、也最能体现“精神风貌”的环节——村落风采展示，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个上场的是以民风彪悍、崇尚武力闻名的石坎村。只见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汉子，赤着古铜色的上身，块块肌肉贲张如铁，仅着一条犊鼻裤，手持碗口粗的硬木长棍，踏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嘿哈”呼喝着冲入广场中央。他们演练的是一套祖传的“伏虎战阵”，棍影翻飞，如蛟龙出海，步伐铿锵，似巨象踏地。棍风呼啸间，带着一股原始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每一次整齐的顿地大喝，都震得人心头发颤。围观的村民们，尤其是年轻小伙，看得热血沸腾，爆发出阵阵由衷的喝彩与叫好声。评委席上，那几位主要负责考评治安与武备的镇守府官吏，看得微微颔首，交头接耳，显然对石坎村展现出的这种尚武精神和集体战斗力颇为认可。

接着上场的是以擅长培育灵植而远近闻名的百草村。几位须发皆白、穿着干净长衫的村中长者，面色庄重，小心翼翼地捧出几盆用灵土栽培、用微弱聚灵阵滋养的宝贝。一盆是叶片如同上等翡翠、脉络清晰、散发着淡淡清凉香气的“宁神花”；另一盆则是结着三五颗红彤彤、如同玛瑙般晶莹剔透小果的“朱果”，隐隐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却纯粹的火灵气。他们用带着口音却条理清晰的官话，详细讲解着这些灵植的习性、苛刻的种植技巧，以及它们在安神静心、补充元气方面的珍贵药用价值，言语神态间充满了对自家技艺的自豪与珍惜。端坐主位的文曲星神使孔正，看到那品相极佳的宁神花时，古板的眼中闪过一丝专业人士的兴趣，他微微向前倾身，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提起笔，在自己那本厚重的考评簿上，认真地记录了几句评语。

随后，又有几个村落依次展示了各自的拿手好戏。有的展示了用特殊灵蚕吐出的丝编织出的、轻薄如烟、冬暖夏凉的丝帛；有的则抬出了经过能工巧匠改良、据说能提升三成耕作效率的新式灵犁……场面一度十分精彩，竞争激烈，各显神通，引得围观者啧啧称奇。

当司仪终于念到“桃源村”三个字时，广场上的气氛却陡然变得有些……微妙和古怪起来。

没有彪悍威武的武者阵列，没有灵气盎然的珍稀灵植，也没有巧夺天工的精巧器物。只见林晓枫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干净布衣，稳步走到空旷的广场中央。他先是对着评委席方向，不卑不亢地深深躬身一礼，然后又转向四周的村民，抱拳行了个圈礼。最后，他朝着村口门神神像所在的方向，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

“咚嚓嚓，咚嚓嚓——！！！”

那套被两位门神用微弱神力“精心保养”过、勉强维持着工作的老旧音响设备，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骤然爆发出极具穿透力、却又带着明显失真和电流杂音的熟悉前奏——正是那首脍炙人口、深入人心的《好运来》！

只是这音响效果实在不敢恭维，高音部分偶尔会爆出一点“刺啦”的破音，如同指甲刮过黑板；低音部分又显得有些发闷，如同敲打蒙着棉被的鼓。但这丝毫不能阻碍那喜庆到近乎魔性的旋律，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了整个广场，强行灌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而与此同时，令所有评委、外村观众，甚至包括部分本村保守老者都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以平日里最是沉稳的李大爷、和憨厚壮实的王大牛为首，桃源村的老少村民们，无论男女，无论长幼，仿佛听到了某种无声的集结号，呼啦啦地、带着兴奋的笑容，从四面八方涌入场中！他们迅速排成了一个横不平竖不直、队形算不上特别整齐，却充满了自发性和澎湃热情的松散方阵。

然后，就在《好运来》那欢快得近乎“洗脑”的节奏中，他们——跳起来了！

这不是任何流传已久的传统祭祀舞蹈，也不是优雅规范的礼仪之舞，更不是带有攻击性的战舞。而是经过林晓枫和杜康在无数次“品鉴会”后，结合村民自身特点、“迷糊汤”状态下灵感迸发的滑稽动作，以及林晓枫记忆中某些碎片化印象，所“改良”、融合、创造出来的——独属于桃源村的快乐广场舞！

看！平日里总说腰腿酸疼的王奶奶，此刻仿佛焕发了第二春，手臂挥舞得比年轻人还要有力，脸上洋溢着如同孩童得到心爱玩具般纯粹灿烂的笑容，甚至还尝试着扭了扭胯，引得旁边几个老姐妹哈哈大笑。一向以严肃刻板着称的张大叔，此刻也彻底放弃了往日的形象包袱，虽然扭胯的动作略显僵硬笨拙，如同原地转磨的老黄牛，但他那全情投入、闭着眼享受节奏的喜悦表情，却比任何标准动作都更具感染力！就连那些只有七八岁的孩童，也像模像样地跟在队伍后面，胡乱地挥舞着小胳膊小腿，蹦蹦跳跳，发出银铃般咯咯的欢笑声，成了整个舞蹈方阵中最活泼灵动的点缀。

他们的动作千奇百怪，谈不上任何标准，更与“优美”二字相去甚远，甚至有些动作组合起来看起来颇为滑稽可笑，像是群魔乱舞。但是！那种发自肺腑的、毫无保留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快乐！那种彻底沉浸在音乐节奏和集体狂欢氛围中的投入与忘我！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纯粹而强大的能量场，具有着惊人的、如同病毒般快速扩散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