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36章 定制酒挑战

苏家订单带来的兴奋感，在林晓枫真正开始动手研发后，迅速被巨大的压力所取代。那袋沉甸甸、闪烁着柔和灵光的预付款，此刻不再令人欣喜，反而像一块灼热的烙铁，贴在他的心口，沉甸甸，火辣辣。

“静心凝神”酒，听起来只是将“快乐”替换成“宁静”，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呈几何级数上升。快乐是一种相对外放、容易引导和放大的情绪，如同溪流，可导可引；而宁静，尤其是能达到辅助修行级别的深度宁静，则是一种内敛、精微甚至脆弱的状态，如同镜湖，一丝涟漪便可破坏其圆满。

林晓枫首先尝试在原有的“清心米酒”基础上进行强化。他翻遍《基础灵植图鉴》，增加了宁神花、静心草等安神类灵植的份量，反复调整配比，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投入酒曲和糯米之中。每一次开缸，他都满怀期待，但结果却一次次令人失望。

“噗——咳咳！”这一次，他忍不住自己尝了一口新出的酒液，随即猛地吐了出来，整张脸皱成一团。“苦！太苦了！这哪里是酒，简直是黄连汤！”酒液色泽浑浊，药味冲鼻，入口的苦涩几乎盖过了一切，别说“口感清雅”了，连下咽都困难。

他不死心，又尝试另一缸减少了苦味材料的。“这个……味道倒是淡了，可这效果……”他仔细感受着，酒液入腹，只有一丝微弱的凉意，心神依旧浮躁，仿佛隔靴搔痒，距离让低阶弟子平稳入定的标准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行，还是不行！”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几次失败后，他彻底抛弃了原有框架，决定从头构建。他如同着魔一般，开启了【物质鉴定】的扫描功能，几乎将后山犁了一遍。他看到一丛幽蓝色的“沉眠苔”，鉴定显示其有强烈的镇静安神效果，大喜过望。“就是它了！”他如获至宝地采集回来，投入发酵。

几天后，酒是酿成了，色泽幽蓝，颇为神秘。他唤来土地公帮忙品鉴。老土地好奇地抿了一小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见他脑袋一歪，靠着酒缸就发出了响亮的鼾声，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还揉着太阳穴抱怨：“哎呦喂，小老儿这把年纪了，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头昏脑涨，比跟山魈打一架还累！”

林晓枫一脸尴尬，连连道歉。

他又尝试加入提纯过的“玉髓粉”，希望能提升酒体的纯净度和灵气包容性。结果在发酵关键时刻，玉髓粉的土属性与酒曲中某种木属性灵植残渣发生了剧烈冲突，“嘭”的一声闷响，缸内灵气紊乱，原本该是酒液的东西变成了一缸粘稠、酸臭的糊状物，冒着诡异的泡泡。

小小的酿酒工坊里，再次弥漫起各种奇怪的味道——苦涩、酸臭、还有说不清的怪异药味。失败的酒糟在角落堆积如山，散发着颓败的气息。连最爱凑热闹、总想来蹭点酒喝的灶神，如今也只是捏着鼻子，远远地在门口探头探脑一下，瓮声瓮气地丢下一句：“火候不对！心太急！小子，你心里那团火都快把酒给烧糊了！”说完，像是怕被那味道沾染上，哧溜一下就化作青烟溜走了，连平日必索要的花生米都忘了提。

土地公暗中观察了几次，看着林晓枫日渐凹陷的眼窝、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那不断被忍痛倒掉的失败品（那可都是灵币啊！），心疼得直抽抽。他捋着胡须，在自家小庙里踱来踱去，几次想开口劝林晓枫休息一下，或者换个思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起苏家马车离去的烟尘，想起那袋预付款代表的意义，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祈祷：“杜康爷，您老倒是再显显灵啊……再这么下去，这孩子怕是要垮了，咱这地基也悬乎啊……”

压力最大的，自然是林晓枫。他几乎不眠不休，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清亮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和焦躁。苏小婉那清冷而精准的评价——“工艺粗糙”，像一道冰冷的符咒，日夜在他脑海里盘旋、放大。他反复检查每一个步骤，用鉴定术分析每一份材料，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关键的平衡点。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泥沼，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不对……都不对……”夜深人静，油灯如豆。林晓枫对着一缸刚刚再次宣告失败的酒醅，颓然地坐在地上，双手深深插进因为疏于打理而显得凌乱的头发里，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总是差一点……要么效果不够，要么味道不行，要么杂质太多……宁静……到底该怎么捕捉？怎么融入？” 他引以为傲的【物质鉴定】能清晰地告诉他每种材料的成分、属性、灵气波动，却无法解析“宁静”这种抽象概念的构成，更无法告诉他如何将这种概念，完美地、和谐地融入酒的本质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像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他眼神空洞，几乎要被失败的阴影吞噬，连站起身的力气都快要消失之时，那个许久未曾响起，带着一丝慵懒和沧桑的声音，终于再次在他脑海深处开口了。这一次，杜康的声音里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沉稳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子，你钻牛角尖了。”

林晓枫猛地抬起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脑中回应：“杜康前辈！我……我失败了太多次了……”

“哼，老夫看见了。”杜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但你可知，你错在何处？你以为，‘静心凝神’，就是强行用那些药性霸道的安神草木，去压制、去麻痹心神吗？” 他的声音如同幽谷清泉，流淌过林晓枫焦灼干裂的心田，“那不是宁静，是死寂。真正的宁静，源于内心，如同月下深潭，表面无波，内里却蕴藏着生机与灵动。你之前的‘快乐水’，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你抓住了‘释放’与‘共鸣’，引动了饮酒者自身愉悦的情绪。如今的‘静心酒’，你需要抓住的，是‘抚平’与‘蕴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