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32章 天才审视

“苏……苏小姐。”林晓枫面对这位气质清冷如雪、背景深厚的少女，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紧张，喉咙有些发干，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位同龄少女，而是一位来自上位宗门的严苛考官。他压下心中的局促，同样舀了一碗酒，尽量保持镇定地递过去，“您……您也请尝尝？乡下粗酿，不知能否入您法眼。”

苏小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却并未立刻去接那只粗糙的陶碗。她伸出纤长如玉、毫无瑕疵的手指，指尖悄然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纯净的冰蓝色灵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在酒碗上方寸许处缓缓拂过。她闭合双目，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下，似乎在感知、分析着酒液中蕴含的每一丝能量波动和成分结构。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不是在品酒，而是在解析一道复杂的符箓或丹方。

这番举动，让周围的喧哗声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她，连赵掌柜都收敛了笑容，面露好奇。

片刻后，苏小婉才睁开眼，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看向林晓枫，伸出双手，以一种无可挑剔的、带着古老世家教养的优雅姿态接过了酒碗。她没有像赵掌柜或村民那样豪饮，甚至没有大口品尝，只是姿态极其标准地、浅尝辄止地抿了一小口。酒液在她口中停留了数秒，她似乎在细细分解着其中的每一种味道和能量反应，整个过程一丝不苟，严谨得如同在进行某种关乎大道的前沿实验。

她轻轻放下酒碗，碗底与木桌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如同覆着一层永不融化的薄冰。她清澈而直接的目光再次看向林晓枫，声音如同雪山之巅融化的清泉，清脆、冰冷，带着一种洞穿虚实的穿透力，平静地响起：

“灵气结构独特，活性盎然，并非单纯源自五谷，似是融入了某种未知的阳性草木精粹与……极微弱的、正向的情绪念力？故而能绕过常规灵力吸收路径，轻微直接影响饮用者神魂，诱发并放大其内在的愉悦心绪，产生所谓‘快乐’之感。原理……倒是新奇。”

她的话语精准、冷静得可怕，如同外科手术刀般，直接剖开了“桃源仙酿”最核心的部分秘密，点出了杜康所指出的“快乐信仰”之力的雏形，以及林晓枫那特殊原料（沫沫草、冰晶苔）和投入意念的作用。这让林晓枫心中剧震，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仿佛自己最大的底牌被人一眼看穿！

然而，她话锋随即一转，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基于绝对认知差距而产生的、不容置疑的锐利与批判：

“但是，酿造工艺过于粗糙，几近于儿戏。发酵温度控制不稳，区间波动明显，导致酒体前中后段口感不一，并产生些许不应有的酸涩杂味；原料（麦铃花籽）处理不当，表皮破碎率过高，灵气在预处理阶段便已逸散近三成；过滤手段原始低效，酒液尚存细微植物纤维及酵母悬浮，影响观感与纯净度。可惜了这份……尚算独特的灵性构思与基底。”

一番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技术分析，如同一盆混合着冰碴的冷水，从林晓枫头顶狠狠浇下，将他因赵掌柜热情夸赞和村民拥护而升起的那点微小得意与欢喜，瞬间浇灭殆尽，打落尘埃。他张了张嘴，脸颊发烫，想要辩解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苏小婉指出的每一个问题，都一针见血，精准地命中了他目前因条件所限、技艺不精而客观存在的短板和缺陷。在绝对的专业和实力面前，任何苍白的辩解都显得可笑。

赵掌柜在一旁听得额角冒汗，神情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位苏家天才如此不给面子，连忙干笑着打圆场：“呵呵，苏小姐目光如炬，明察秋毫，所言极是，极是！不过嘛，林先生此酒重在创新，新奇独特，世间罕有，这些许工艺上的瑕疵，在所难免，瑕不掩瑜，瑕不掩瑜嘛！未来改进空间巨大，巨大！”他试图缓和气氛，将重点拉回到商业价值上。

苏小婉却仿佛没有听到赵掌柜的话，她完成了自己的“品鉴分析”后，便不再多看那酒碗一眼，只是对林晓枫这个“酿造者”再次微微点了点头，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算是打过了招呼，完成了此行的“观察”任务。随后，她便转身，带着那始终沉默如影子般的老者，走向会场一旁相对安静的角落，如同遗世独立的雪莲，静静地继续观察着这与她格格不入的乡村喧闹，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点评，只是她漫长修道途中一次微不足道的、随手为之的见闻记录。

林晓枫看着她那清冷孤傲、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有被当众直言不讳批评的难堪与尴尬，火辣辣地烧着脸；有对其实力眼界和精准分析能力的由衷佩服与震撼；但更多的，是一股被激发出来的、混合着不甘与倔强的劲头，如同被压在石头下的草芽，拼命想要顶开重负——她说的对，我的路，还很长！但总有一天，我会酿出让你再也挑不出毛病的酒！

杜康的声音，适时地在他脑海中悠悠响起，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却又隐含着一丝认真的提点：“啧，这小女娃，年纪不大，舌头倒是刁钻得堪比天庭御用的品酒仙官，眼光也毒辣得很。小子，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裤衩子都快扒下来看了个精光，感觉如何？是不是脸上火辣辣，心里凉飕飕？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奇异的意味：“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小锤子敲在你那点可怜的技艺短板上了吧？但换个角度想，能被这等眼高于顶、家学渊源的修仙世家天才，评价一句‘灵气结构独特’、‘灵性构思新奇’，甚至愿意费神指出你的具体工艺缺陷……小子，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杜康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这意味着，你这歪打正着的‘桃源仙酿’，其潜在的价值和独特性，已经引起了真正识货之人的注意。你小子，算是以这种另类的方式，在这青云镇的上层圈子里，初步挂上号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盆冷水，浇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