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离歌 第67章 暗箭

沈默的奏章送入宫中，如同石沉大海，一连数日，未有丝毫回音。没有召见，没有褒奖，甚至连一句口谕都没有。这种反常的寂静，比疾风骤雨更令人窒息。

朝堂之上，针对他“擅启边衅”、“招惹西夷”的弹劾却并未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几名原本中立的御史，也在某种无形的压力或授意下，加入了攻讦的行列。言辞虽依旧围绕着“程序”、“后果”做文章，但背后的指向，已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市井之间开始流传一些更加恶毒的谣言。有说沈默在蛇盘岛缴获了前朝宝藏，尽数私吞；有说他与倭寇暗中勾结，养寇自重；甚至还有说他修炼邪术，戕害幼童以助其武功精进……种种匪夷所思的指控，如同毒蔓般在京城阴暗的角落里滋生、蔓延。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逃不过暗卫的耳目。

“大人，这些谣言来势汹汹，背后定然有人推动。”副指挥使忧心忡忡地汇报，“我们追查了几个源头，都指向了一些与寿安公主府和几位致仕老臣有关的茶楼、书坊。”

寿安公主……还有那些不甘寂寞的旧势力。他们不敢明着对抗皇权，便用这种下作手段，企图用舆论将他淹没。

“不必理会。”沈默语气依旧平淡，仿佛那些污言秽语说的并非自己，“跳梁小丑，徒劳而已。”

他依旧每日前往衙署，处理公务，神色如常。但暗地里，却下令加强了衙署和内宅的防卫，并对所有核心人员的背景进行了再次核查。他深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然而，真正的暗箭，往往来自最意想不到的方向。

这日傍晚，沈默刚从衙署回到位于城南的府邸——一座皇帝赏赐的、不算奢华却颇为幽静的三进院落。他刚在书房坐下，准备翻阅各地送来的密报，老管家便神色慌张地前来禀报：

“老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她突然晕倒了！”

夫人？沈默微微一怔。他孑然一身，何来夫人？

但随即，他意识到管家说的是谁——柳轻衣！

当初瑞王案后，柳轻衣身份暴露，无处可去，且因其指证瑞王有功，沈默便将她安置在这处府邸偏院，派人看守，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平日里，他几乎从不与她见面，府中下人皆以“夫人”称之，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称呼罢了。

她怎么会突然晕倒？

沈默眉头微蹙，起身走向偏院。

偏院内，侍女们慌作一团。柳轻衣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一名被紧急请来的老郎中正在为她诊脉，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沈默走进房间，声音冰冷。

“老……老爷。”侍女们吓得跪倒在地。老郎中也连忙起身行礼。

“这位夫人……”老郎中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似是中了……一种极为隐秘的慢性奇毒。”

中毒？！沈默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在他的府邸，在他严密的看守下，柳轻衣竟然中毒了？！

“何种毒？可能解？”沈默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此毒……老夫行医数十年，未曾见过。”老郎中摇头，面露难色，“毒性极其阴损，潜伏期长，发作时如同急症，难以察觉。看夫人脉象，中毒已非一日……只怕……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沈默走到床前，看着柳轻衣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她曾经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如今，难道又要成为对付他的工具？或者……这本身，就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用最好的药，吊住她的性命。”沈默对老郎中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是，老夫尽力而为。”老郎中连忙应道。

沈默转身，对闻讯赶来的苍狼厉声道：“查！给我彻查！这府中所有人员，近日所有进出之物，接触之人，一一排查！我要知道，这毒是怎么进来的！”

“是！”苍狼领命，立刻带人行动起来。

沈默府邸顿时风声鹤唳。所有下人被集中看管，逐一审讯。府内各处，尤其是偏院，被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调查结果却令人沮丧。所有下人的背景都干净得过分，近日也无人与外界有异常接触。饮食、用水、衣物……所有可能下毒的环节，都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那毒，仿佛是无中生有，凭空出现在了柳轻衣体内。

“大人，对方手段极其高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苍狼脸色难看地汇报，“而且……这种奇毒，绝非寻常势力所能拥有。”

沈默站在书房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雪花无声飘落。没有痕迹，往往意味着对手的强大与可怕。是“墨痕”组织？还是朝中那些隐藏得更深的敌人？他们给柳轻衣下毒，目的何在？是为了灭口？还是想借此警告，甚至……陷害他？

无论哪种，都表明对手已经将手伸到了他的身边！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暗卫匆匆而来，递上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

“大人，刚才有人用弩箭将此信射在府门外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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